“亲眼所见。此是其手书。”
两人又是一惊。他们本来以为这是花雪写的,因为年幼,所以笔力不够雄浑,才显得稍有些女气。哪里想到这是柳如是亲笔?
“这书法中虽有女气,但分明是男儿气概,花先生莫不是诳我?”归庄家学渊源,对书法颇有心得。
花雪摇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所谓‘狐媚’的说法可笑的缘由。那杨爱一身男儿气概,哪有一丝媚意?”
朱鹤龄目视归庄,希望得到他的判断,他作为同窗,对于归奇的能力自然了解。
归庄肯定道:“高洁慷慨,并无半分媚意。”
朱鹤龄心知潘家这次肯定弄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宠妾,这是妥妥的关门弟子啊!
“花先生想怎么解决?”
“杨爱被迫改名换姓,颠沛流离。我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别无所求,只有一点深以为憾。周老大人对她恩重如山,她却不能四时拜祭。我就按她的意思,其他一切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们两家出面正名即可。除此之外唯有一事,你要说服周老夫人,一个关门弟子的名分必须要有。”
朱鹤龄与归庄当然做不了主:“我二人上面还有长辈,还需长辈拿主意。如果花先生没有其他要求,我二人这就回去了。”
花雪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得到答复,我就要登门追究两位公子带人袭击我的事情了。你们看我出入府衙无忌,不妨猜猜我现在身上背了什么样的身份,看看到时候会是府衙出面呢,还是直接有缇骑登门。”
两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两个小子这次可是真惹麻烦了。
拱拱手,告辞离去。
花雪自去找吴伟业接着编书去了。
出得府衙,朱鹤龄和归庄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信吗?”两人同时问道。
接着又各自叹息了一声,大概是演义里周瑜叹息“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天下间竟有如此聪慧之人吗?
朱鹤龄问:“你我二人直接去找两个小家伙?”
归庄想了想:“对那书法是一颇有英气的女子写的,我是信的。但是那词,你确信没有见过吗?”
朱鹤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肯定没见过的。我虽然也时常作词,但专研的,还是李杜二人的诗。对于其他词作,并不了解。”
世间生僻的诗词无数,更有不少遗失,没见过,真不一定是原创。谁知道是不是沧海遗珠呢?
“那这样,你把这词作给我,我带回家让家父品鉴一下,确定其不是代笔。至于你,这词肯定已经记下,不妨先去找几个博闻强识的,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顺便把那两个小子叫上,我们下午,嗯,未时末把,就在书院门口汇合。如果两边都没有新发现,我们就带着两个小子,去潘家把事情说清楚吧。”
朱鹤龄点点头:“令尊假庵公的眼力,堪称火眼金睛,是真是假,必然瞒不过他老人家。而且见到这样好的书法,说不得还要赞你几句有好东西记得孝敬父亲。”
归庄的父亲归昌世,号假庵,诗,书,画,篆刻,四绝。虽然这四项里面,越往后的他越擅长,书法于他个人而言只是第三强项,但篆刻外惊人,在鉴赏的领域,可以说是另一绝了。
对于归庄说他已经把词记下来的判断,朱鹤龄自然默认了,这么多年他遇到的人里面,比他记忆力好的他只见过一个半。
一个是潘柽章,那怪物天赋异禀,过目成诵比他还快。
那半个是顾绛。顾绛从单纯的记忆力的角度讲,也就是一般的聪明人水平,与他们两个这种过目级的比不了。比记得快,朱鹤龄自问超过他不要太多。但架不住人家顾绛勤奋加博学,大概是那种遇到书就看,看了就一定要看到记住的程度。这就让人比不了了,你记住的学问人家都记住了,人家记住的,有不少你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说自己比人家记忆力好?
朱鹤龄本以为顾绛记住的学问那么多,应该也是他这种过目级的天才,哪知道有一次见到顾绛连数日前刚见过的同窗都认不得,细问之下才知道,人家记书靠的是方法和熟练。
朱鹤龄自认只服顾绛一半,但这一半却是比那一个还要更服的。
要找博闻强识的,去找顾绛就绝不会错了。另外还要先带上潘柽章,让他确认一下这词不是周道登亡故前作的,没有对外发表。
潘柽章和吴炎这一上午也没闲着。
昨日那个点头哈腰跑得快,看起来是被花雪吓惨了。
潘吴二人虽小,但智力不凡,知道那个家伙肯定是知道花雪的。
为了知己知彼,两个人一早便去找了那人。
那人昨晚被花雪吓得半死,但想想应该没有什么后账值得人家翻的,也就没有跑路,回家之后定了定心神,就休息了。
结果半夜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更是抽筋一般,想惨叫却提不起气,几乎是无声的哀嚎了近一刻钟,阵痛才停止。
之后检查了一下周身,却完全看不出问题。
他又不是傻的,傍晚刚得罪花雪,晚上就这样,说不是他动的手脚,谁信啊?
如果花雪在这,会告诉他,当面那叫惩前,现在这是毖后。
刚想去求饶,又想起花雪吩咐的名号的问题,总算明白人家这是怕他不出力了。今天一早就想出门去把事情办了。结果出门就被潘吴二人给堵了。
“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