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因为花雪对“小煞星”的外号不满意而鸡飞狗跳的时候,京城,也是同样暗流汹涌。
骆养性府上,前来送药的无论官商,络绎不绝。骆养性也不缺银子,一律市价照付。虽然如此,当然还是占了相当大的便宜:这些珍稀药材,从来都是有价无市的,所谓市价,呵呵。
这次占便宜,占得有理有据,一片公心,骆养性简直乐开了花。要不是还要做出一副崇祯可能病重的假象,他估计自己的笑声能够传遍京城。
只不过很快他的好心情就没了,京城越来越乱了。
当街行凶的还没有,但是私底下频频串联不说,竟然还有一伙人不断制造混乱。
既不杀人,也不放火,先是大半夜一阵锣响,吵得四邻不安,等人开门看时,人早跑了,根本找不到是谁干的。等人们回家之后,便又蹦出来再来一次。
这也不是不能防,只是人手本就紧缺,便只好组织乡邻轮流值夜。不过因为先前一夜的闹腾,倒是小半个京城的人第二天无精打采的。
白天的时候众目睽睽,当街动手不容易逃脱,便专找那僻静的小巷,做好翻墙逃跑的准备,尖声细气喊一声救命,不待人来便翻墙走了。
等路人聚过来或打抱不平,或看热闹的时候,自然又是一场空。
一天下来,基本上每个人都听过两三次类似这种莫名奇妙的呼救声,从最初会跑去看,到最后习以为常,完全不在意,甚至引为笑谈。
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的,无论是五城兵马司,还是锦衣卫,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每个小巷站一个人吧?见只是恶作剧,又抓不到人,想想是白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便也没当回事。
这些自然便是京城地痞被宁完我收买做出来的。他也知道这些人大事不会帮他,便雇佣他们专门干这种既能制造混乱,又不担大责任的事情,还特意帮他们策划了该如何逃脱。因为他要求每个雇佣的头目都找的是自己心腹以防告密,又要求每个人只出手一次,再加上这些人本就是街面上常混的地头蛇,所以这一夜一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被抓住马脚。
第二个夜里倒是安稳,虽然轮值的那些人各自少睡了一个时辰,不过这影响就微乎其微了。就在人们以为这事情要过去的时候,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让他们上了一课,包括昨天还为没有人当街行凶而庆幸的骆养性。
在昨天虚惊几场的偏僻小巷里,寻仇、抢劫,乃至更严重的治安事件,频频发生。然而尽管受害者在被堵住嘴以前大声呼救,但是没有任何行人过来查看。谁都不傻,昨天被骗了好几次了,谁还上当?
这一天的所有案件,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怕别人想不到,宁完我让心腹去做了个示范以外,都已经跟宁完我没有关系了。
全都是一些平日里就有打算去做,但是或者没有胆量,或者想不到逃脱责任的办法,而没有实施的人,被昨天的一系列“狼来了”给教会了。
这一天下来,像是被人套了麻袋打了这种事情,已经不在官府的受理范围了,十两银子以下的劫案,也只是报个备就放在那里了。不说那十几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光是命案,就已经接近两位数了。
然而对于宁完我的计划来说,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牵扯锦衣卫精力的办法,只要兵马大举入城维持治安,这乱象立马就会被遏止。那些案件,连带那些引导混乱的混混,只要给足够人手的时间,也能顺藤摸瓜全部抓捕。只是在这个崇祯不在的时候,谁敢随意调动兵马?又哪有人手和时间让他们从容破案?只能让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继续焦头烂额了。
宁完我计划里真正对大明伤筋动骨的手段,一直是要走上层路线的。他标定的目标除了周皇后的父亲周奎以外,还有身在洛阳的福王朱常洵。
崇祯的兄弟姐妹其实不少,但除了天启和他自己,其余的兄弟全部早夭,所以他这一代,是没有正统的皇弟可以兄死弟及的。
但是他们那个只做了一个月皇帝的父亲泰昌,却有四个弟弟健健康康的活着,分别是洛阳的福王朱常洵,汉中的瑞王朱常浩,荆州的惠王朱常润,衡州的桂王朱常灜。更别说其他一些万历的侄子,尚在的更不在少数。这些人,都是朱元璋和朱棣的子孙,又有哪一个不想登基为帝,掌御八极?
当年万历年间,为了究竟谁应该继承皇位,国本之争可是进行了十五年之久。光首辅就逼退了四个,部级官员因此下台的上了双,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达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充军。
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那些被牵连的官员们的子孙也都成长起来了,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谁还心向旧主,阴谋报复,又有谁知道?
按照宁完我等人在出发前就定下的基本策略,除掉崇祯以后,自然是要让太子朱慈烺顺利登基的。这个时候,主少国疑,作为除了崇祯这些未成年子嗣以外,对于皇位最为正统的继承人,福王朱常洵自然就有的是借口爆发新一次的“靖难之役”。
而宁完我一直试图谋划的,周奎暗算崇祯事件,便是再合适不过的借口了。这借口一出,便是“诸李伐武”的旧事再现,再找个类似骆宾王的才子,写个《代李敬业讨武曌檄》,额,这次应该叫《代诸王讨周奎檄》,天下藩王,必定群起而攻之。
明朝的王爷有没有唐朝王爷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