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答案说得班主也是纠结。
孩子要是太实诚,出去容易吃亏。
但孩子要是满嘴没有实话,做家长的,又怕他行差踏错,在外面惹是生非,回家还不说实话。
这教育孩子的问题,真是纠结啊。
好在班主纠结了一会儿也就不纠结了:这孩子显然已经成型了,再纠结也没啥用了,该怎样就怎样吧,儿大不由娘啊!
白氏也在心中犯嘀咕:这小子说已经把信送去松江了,不会也是这样的实话吧?
不过一想到花雪说四天以后就能收到回信,心中便又有些释然:以自己对小白的了解,他想伪造小白的书信瞒过自己,就算是请来那圣手书生萧让,想来也做不到吧?
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这么容易戳穿,没有水平的“实话”,想必应该真的是实话了。
这个时候最纠结的当然是陈沅:天啊,弟啊,你到底对我说过多少这样的实话啊?
花雪几乎时刻留心陈沅的一举一动,这时候自然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灵机一动,暗暗庆幸自己先前设置了心灵沟通的功能。
花雪开启与陈沅心灵沟通的能力,他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出言解释,那不是和口说一样无凭了吗?
花雪在与陈沅的心灵沟通频道里,发送了这样的心思:“啊!看沅沅姐的表情,她对我一定也产生怀疑了。这可怎么办?我怎样才能把我的真心,展现在沅沅姐面前呢?啊!如果我的行为会让沅沅姐对我产生怀疑,我做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姐姐啊姐姐,我对你一片痴心,若是因为帮别人办事而遭致了你的怀疑,那我又何苦来哉?”
陷入沉默的梨园中突然响起一声压抑的惊呼,众人举目看去,却见陈沅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众人七嘴八舌,连问怎么了。
花雪更是瞬移一般冲到陈沅身前,一副戒备的模样,四下打量有何不妥。他心中偷笑,脸上却是担心夹杂着焦急疑惑。
于此同时,陈沅心里又响起了刚才的声音:“怎么了?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明明没有骗过姐姐,难道有什么言行让她产生了误会?”
陈沅疑惑的目光,紧紧盯着花雪的嘴,确信完全没有说话必要的开合。
她仔细一想,也觉得刚才那段话,完全不像是耳朵听到的:陈沅虽然不知道“双耳效应”的原理,但生活的经验也让她知道,耳朵听到的声音,最起码会有方向位置之类的大致判断,可刚才的那段话,似乎是直接出现在她心里,完全没有方位感。
这时候那个声音还没有停:“姐姐这是怎么了?盯着我的嘴?是因为怀疑我没对她说实话吗?我难道要跳半塘河,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吗?”
陈沅很了解花雪的水性,跳长江的话,水流太湍急,或许有危险,半塘什么的,他从小在里面躲猫猫,哪一年不跳个百八十次?
她对几女道歉道:“啊,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只是想到了雪儿他可能在某件事上,对我也说了类似刚才的‘实话’,所以才惊呼出声。”
众女都是一副理解的样子,纷纷表示能理解,没关系,不过一个个其实心底下都八卦好奇的很,很想陈沅刚烈一些,现在就直接质问花雪。
王白柳三女都是过来人,心知再可靠的男人,嘴里也常常信口开河,相信他们的嘴,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卞氏姐妹多精啊,这时候早就明白花雪刚刚自称的实话肯定是充满了水分,对视一眼,皆是两眼大睁,双耳直竖。卞赛四下瞅瞅,看大家的目光都被陈沅和花雪吸引走了,默默从桌上抓了两把爆米花,还塞给卞敏一把。
说起来,爆米花这个东西,从宋代起就是吴中美食,苏州一直有在上元节制作爆米花的传统。不过与后世常见的玉米制作的爆米花不同,这个时代用的原料是带壳的糯米。按照习俗,上元节时,每个人都会取一把糯米制作爆米花,其中开花的糯米越多,则越吉利。为了讨一个好的彩头,苏州老少妇孺,都是制作爆米花的好手。
炒好的糯米花,出了年节,农户人家便舍不得吃,通常都是贮藏起来,用以贵客莅临时,泡茶接待的,便叫糯米花茶。
而大户人家不在意这点儿糯米的消耗,通常除了个人自己祈福的那一把以外,都是大量制作当零食的。
班主和白氏从小吃惯了这个,招待卞氏姐妹,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就是这东西,今天白天,特意找人现炒了一大堆。
卞氏姐妹在家也吃过这个,不过那是过年时她们父亲为了纪念亡妻,模仿往年妻子在时的习俗,自己爆的。她们那父亲不是苏州人,当然没有练过,只是跟着妻子做过几回,动作看起来似模似样,但实际上手艺相当差强人意。但为了纪念亡妻,他仍是每个上元节都爆上一把,还非逼着卞氏姐妹吃完,说是会有她们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她们。
卞氏姐妹初见班主拿这东西招待她们,心里是相当不屑的,她们还记得被父亲制作的爆米花支配的恐惧。
不过光看卖相,就能看出这爆米花与她们父亲的手艺的不同。再加上这东西中也稍稍寄托着她们对于亡父的记忆,她们宁愿每天吃父亲做的那种难吃的爆米花,也不希望父亲离开她们。
她们各自抓了一把,吃了起来。本来已经打算忍着奇怪的味道追忆亡父了,没想到东西一入嘴,她们瞬间便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