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犬子能入土,都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唐赫章淡淡说了一句,对那将领所说的报仇之语很是淡漠。
那将领看唐赫章压根不提匪徒的事,犹豫一下,不再多问。
反正王爷也在离山阳不远处,他虽然没抓到匪徒,可有唐赫章,想来也能够交差。若是王爷要问什么,当然可以问唐赫章。
他安排士兵布防守城,让人找了一辆马车,请唐赫章上马车,“我家王爷在后面不远处,马车两个时辰就可到。”
“滕王爷不在云都,跑到山阳这边来巡查?”
“您还不知道啊,有个叫颜锦程的拿了先帝遗旨,原来先帝遗命传位给我们王爷。王爷天命所归,正打算出山呢……”那将领一脸向往地说道。
唐赫章没有和他多做争辩,一甩袍袖,转身走出厅门。
那将领有一肚子歌功颂德的话还没说,看唐赫章就这么走出去了,脸上闪过怒容。可想到王爷对唐赫章的确多有推崇,只好收回怒气,跟在后面。
唐赫章站在县衙门前,看蜀军士兵们不管有人没人,踢开一扇扇门,一个个胸襟塞得满满的,显然是趁火打劫,“将军可让他们不要忙活了,昨夜我听那些人说,他们要连夜出城。再说,将军是带兵的人,应当知道——仁义之师不扰民!”
那将领听唐赫章语带讽刺,再次压下了怒火,招手叫了个亲兵过来吩咐。那些穿梭奔跑的士兵们,倒是没再乱入百姓门户了。
唐赫章说完,什么也没看,坐上了马车。
那将领叫过几个亲兵安排了布防之事,上马跑到马车前,一马当先带头出了山阳县城,沿着县城外的官道,往西边行去。
这一路,唐赫章看到官道两边地势平坦处都有陈兵。而官道坑洼处,民夫们被士兵监管催促着修路。
这些修路的民夫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显然,山阳县那些老幼和妇人们,也是被抓到这里劳作的。
一想到这里,唐赫章放下车帘,不忍再看。
马车行进得很快,路上停了一下,那将领给唐赫章送了些干粮热水,匆匆吃完后,马车又跑起来。
“唐老先生,到了,马上就要到王爷的行辕了!”那将领凑到马车边,说了一句。
唐赫章掀起点车帘,看到靠近兰江岸边、水面开阔处,正扎着几顶大帐。而那水面上,有工匠忙活,显然正在造大船。看那船头还未雕完的样子,依稀是龙头模样,这是在赶工造龙舟?
马车停下后,那将领派人去禀告了一下,很快就有几人迎出来。
“唐老先生,在下姓席,忝为王府幕僚。王爷求贤若渴多次相邀,您终于来蜀中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带头走来,快走几步迎到唐赫章面前。
他身后,跟着几个文士,有人穿着官服,也有人还是白衣。穿着官服中有一个青年男子最为显眼。
因为席先生这群文士中,年纪都约四五十岁,看那样子,就算不是朝廷命官,也算饱读之士。唯有那个青年,双眼浮肿眼神闪烁,一举一动都要瞄一下左右的人,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多谢相迎,席先生身后这些人,想来都是一方才俊,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席先生奉了滕王命令来礼迎唐赫章,对他这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何况他也拜读过唐赫章的诗书文章,很是敬服。
他一一引荐,引荐到那个青年时,犹豫一下说道,“这位,祖父是先帝时的翰林颜照,他和老先生还有些渊源。他叫颜锦程,他的幼弟颜玉梁,听说是唐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颜锦程?原来你就是颜锦程啊!”唐赫章打量了一眼,不屑地说道,“席先生说我与他有渊源,还真是不敢当。唐某自问行得端坐得正,可不敢与这种人有瓜葛。”
“席先生还不知道吧?颜锦程和我那学生,本来是堂兄弟,如今颜锦程被逐出族,连兄弟也不是了。颜锦程,你可知道你在云昌镇的名声?贪财忘义,为兄不仁,父丧不归,为子不孝。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倒真让人叹服!”
颜锦程自从知道唐赫章是玉梁的先生后,心里一直嫉妒玉梁的好命。这次初次相见,本来还想着借着自己功臣的身份,与唐赫章好好聊几句。
没想到一见面唐赫章就对自己发难。他又怒又怕,只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面红耳赤,却不知如何辩解。
唐赫章骤然发难,骂了颜锦程一通。
席先生这些人虽然也看不起颜锦程,但好歹这人目前算是献遗旨有功的功臣,不能让他太难看,席先生只好笑着说,“唐老先生真是快人快语。这位颜锦程虽然多有不足,但是好歹还有份忠心。”
刚才来人禀告山阳县之事时,席先生也在。他想到唐鹤年生前可多次跟王爷保证要说服父亲归附。现在唐鹤年死于乱匪手中,唐赫章自己要求见王爷,想来是有心归附的。
唐赫章这么骂,可能是知道颜锦程一家当年害过颜玉栋颜玉梁这兄妹四个,他为自己的小弟子抱不平。
所以,他也不说唐赫章骂错了,只是委婉提醒,颜锦程还算是功臣,给他留点面子。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他七样都没了,还能有个忠?难得,果然难得!”
唐赫章却又刺了一句,转身往席先生所引的大帐走去。
颜锦程不敢再跟过去,只低了头走在最后,心中总算涌起一丝难过,原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