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这话里透着亲切,他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承恩好像叫子贤该叫表弟的吧?”
自从武帝对王丹阳日益宠信后,他跟着王丹阳参道论道,还要写青词敬奉上天。
李承恩这两年常常出入内宫,经常写了青词呈上。他呈上的青词,文采华丽,颇受武帝待见。
武帝有几次在宫中求道时,还让他在边上跟着,隐隐有视为后辈的意思。
“原靖王妃是家母的姐妹,若细论起来,臣的确该管靖王二公子叫表哥呢。”周明笑着接口,一句话解释了他和李承恩不是亲表兄弟,但听着关系也不算僵。
武帝点点头,“难怪听承恩说起你好多次,他说你性子直爽,最是怕拘束的。”
武帝摆出闲话家常的意思,御书房中气氛为之一松。
成王也是聪明的,连忙笑着说,“一点规矩体统都不懂,也就圣上纵着他,才容许他这种惫赖样。”又转头对周明叱道,“在家也就罢了,御前像什么样子。”
武帝摆摆手,“年轻未定性,都这副样子,别说他,以前承恩跟朕下棋,还要赖三个子儿呢。不过,前两天承恩来见朕,看着沉稳多了,他从去年娶妻后,可长进多了。”
说着,恍如不经意地看向周明,跟成王说道,“子贤今年二十了,可曾定亲?”
成王父子听武帝忽然问起这个,两人对视一眼,成王笑着说道,“他这两年征战,为国效力为先,倒还未曾定亲。臣和他母亲商议了,打算这两年看看。”
“子贤可是永定的少年将军,你们可不能马虎。朕昨日在太后处碰见福王,听说他家安平也未曾定亲!安平朕在内苑见过几次,长得好看,人也知书达理……”
周明听这意思,心中越来越不安,若听任圣上说下去,等圣上说出赐婚之语。皇帝金口一开,片言成旨,他再开口不就是抗旨了?
他也顾不得父亲连连要他隐忍的眼色,生怕开口晚了就来不及了,大声插话道,“圣上,臣有喜欢的人了!”
武帝话还未说完,周明这插话的举动,是大不敬之罪。
周定康听武帝的话,就担心儿子沉不住气,看他果然冒犯龙颜,连忙跪下请罪,“周明御前失仪,圣上赎罪!”
武帝眯了眯眼,倒未立即生怒,轻声问道,“子贤何时有了喜欢的人?不知是哪家千金,若门当户对的话,朕来给你保媒?”
周定康瞪着周明喝骂,“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何时有了这心思,在家怎么不说?”又转头看向武帝说道,“圣上赎罪,这混小子入了虎贲军后,除了圣上的话,谁的话都敢顶了。臣求圣上让他辞了虎贲军中郎将之职,让他回北地去待两年。”
周定康这话,自然是拍武帝马屁。
虎贲军是武帝亲信卫队,自来高人一等。他说周明入了虎贲军后变得谁的话都敢顶,自然就等于是说他仗着武帝撑腰了。
至于辞了虎贲军之职回北地云云,谁也不会当真。
周明听父亲的话,打蛇随棍上,跟武帝说道,“圣上,臣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只是父亲和母亲未必准许。臣求圣上赏个恩典,别给臣其他封赏了,就下旨说臣的婚事让臣自己做主吧?”
“怎么,你这意思,是连你父母也不能插手你的婚事?”
“圣上明鉴,臣父母迂腐得很。”周明抱怨般说了一句。
武帝笑着说,“你父母做主的你既然不满意,不如朕为你做主吧?你觉得安平郡主如何?”
周明没想到自己刚才说有心仪之人,武帝居然还是赐婚之意不改,他跪下说道,“回禀圣上,安平郡主听人说是好的。只是,臣是个粗人,不懂琴棋书画,也不会风花雪月,天仙站臣面前,臣也看不出个美丑啊。”
“呵呵,这话说的,人之相貌美丑,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如朕将安平叫来,让你看看?”
周明看这样子,武帝赐婚之意是不会改了,能如此和颜悦色的暗示,已经是给足成王府颜面了。
可他要是答应了赐婚……他一咬牙,跪下说道,“圣上,臣配不上安平郡主!”
武帝没想到周明敢如此不识抬举,自己温言相劝,他竟敢直言抗旨,他哼了一声,微微抬头,两道阴冷目光盯在周明身上,眼神变幻不定。
周定康看这情形,连忙跪下说道,“圣上息怒,臣教子无方,养成他这性子!逆子,还不快向圣上请罪!”
说着连连使眼色,让周明快些请罪。
周明只好开口说了一声“圣上赎罪”。
“周定康,你觉得安平郡主如何?安平也是我们李家的郡主,可堪为成王府的世子妃?”武帝却直直盯着周定康问道。
周定康愣了片刻,他若说不行,不就是说成王府狂妄无比,连李姓宗室的郡主都看不上?
他若说行的话……看着儿子满脸哀求地看着自己,那神情,好像自己若是点头,他就要拼命的样子。
他愣了片刻,咬咬牙回话,“圣上,安平郡主自然是好的。只是……只是臣这逆子牛心古怪,配不上郡主。若耽误了郡主幸福,岂不是罪过?”
“好!很好!果然不错!”武帝只觉颜面大失,有心让人来将成王父子俩拉下去砍了,可他只是多疑,却不是失心疯。
周明刚刚率军平叛,转手他就将成王父子给杀了,那真是民心臣心都要失去了。但若是不杀,不就让成王父子以后有恃无恐,觉得抗旨不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