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报仇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顾怀玉是公主,哪怕如今下嫁纨绔,也终究流着王族的血,不是她轻易动得的。沐素瑛虽不济,大大小小也是个国公之女,素来没脸没皮惯了,若是贸然动手,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
还是得从长计议,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周余容不相信徐墨卿,自然也没想着借他之手。
他是近臣,必定不会对梁王之女下手,又素来疼爱沐素瑛,想必也不忍心看她受难。
她何必触这个霉头自讨苦吃?
想来想去,也只有去找周宪了。
以周宪护短的性子,定然不会不管。
周余容靠在马车闭目想着,坐在身旁的临湘却惊叫出声。
她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一脸惊恐的临湘,“怎么了?”
临湘猛地放下车帘,面上有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却又勉强镇定道:“是奴婢无状了,夫人,咱们先回府吧?”
“如今不是正回司寇府吗?”
“哪有出嫁的姑娘随意回娘家的道理?夫人,还是先问过将军再说吧。”临湘阻止道。
临湘这突然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周余容的眼睛,况且她方才说要回司寇府时临湘也没阻止,现如今都快到了,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寇府这三个字在周余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面色变了变。
临湘不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若非事关司寇府的事,若非与她相关,又怎会如此失态?
念及此,周余容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拂开临湘的手,一把掀开了车帘。
如她所料,马车已经到了文东街,离司寇府不过只有几步之遥。
待周余容瞧清司寇府的情状时,便只觉得气血上涌。
官差将司寇府团团围住,一箱一箱的东西不停地往外搬,周府的老仆惊慌失措,与前来搜查的官差争执不休,一时间鸡飞狗跳的。
而文东街上毗邻周府的几户人家,无一不是大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生怕牵扯进周家这门官司里头去。
若周余容此刻足够理智,便该知道在这种不利的境地中,自己最该做的便是明哲保身。可沈溆的死如千斤重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如今见到周府如此情形,更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父亲。
周余容匆匆下了马车,想要进府时却被守门的官差给拦住了。
“将军有命,谁都不能进。”
“这家人犯了什么事儿?”周余容忍着怒气问道。
“通敌叛国。”
那冰冰冷冷的四个字,落在周余容耳边如惊雷一般,几乎要将她吓得昏厥。
通敌叛国!
这是要株连九族的罪名啊!
周余容怎么也不能相信,向来正直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一定是弄错了。”周余容道:“父亲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听见周余容口中的“父亲”,那官差面上便显出几分鄙夷来:“王上震怒,下旨搜府,周司寇通敌叛国的事情已成定局,你说弄错又有什么用?”
周余容见惯人情冷暖,知道逢高踩低本是常事,只是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觉这种滋味着实不是一般的难受。
“若真是已成定局,王上又何必多此一举下旨搜府?”周余容冷声驳斥道。
“你!”那官差被周余容这么一堵,倒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粗暴的推开周余容:“打哪儿来的刁民,这通叛国案非同小可,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骂谁是刁民?”临湘见自己的主子差点儿被一个小小的官差指着鼻子骂,不由怒了。
那守卫的同伴眼神好些,早就看出周余容身份不同寻常,后来又听见她称周宪为父亲,便知这是周宪那位掌上明珠了。
若只是周家的小姐,如今周宪落魄,得罪了便得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周家小姐如今却还是将军夫人!
便是周家倒了,徐家却还在!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也得罪不起。
他见自己的同伴没有丝毫顾忌,张口就骂旁人“刁民”,吓得冷汗涔涔的,连忙拉住欲与临湘辩驳的守卫,与周余容赔礼道:
“属下眼拙,不识徐夫人,还请夫人宽宥。”
那刻意的“徐夫人”三个字倒令那守卫噤了声,周余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道:
“如今我要进府,你们还拦么?”
“不敢。”那赔礼的守卫道,自觉地退道一旁给周余容让开了一条道。
左右将军只说了闲杂人等不能放进来,周余容既是周宪的女儿,又是将军的妻子,怎么也称不上闲杂人等吧?那守卫如此一想,心中便也坦然了。
“小姐!”周余容刚进府便听到有人唤她,扭头一看,却是被官差围住老泪纵横的老管家。
周余容匆匆过去,急声问道:“福伯,爹爹呢?”
“老爷在书房里同……小姐快去看看吧。”
周余容如今没有心情去追究福伯话中的未竟之意,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赶紧去书房,看见好端端的父亲。
她从前竟未发现周府原来这样大,大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好不容易跑到书房时,周余容已经气喘吁吁了,她身子不好,跑了这几步便觉得眼前发黑,她扶住树干稍稍缓了缓,整了整仪容便往书房走了过去。
待推开门看见书房里的人时,周余容才明白为何福伯见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