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位小厮陪着笑脸躬身而入,询问公孙鞅是否起菜,公孙鞅随意摆了摆手,也算是允了,于是乎,很快,热腾腾的饭菜便摆满了一桌子,香气四溢。由于吃了太多蜜饯和果子,孟寒离吃了几口便只得放下筷子,看着其他人吃得热火朝天,不由两眼泪汪汪。
“公孙公子,”一顿饭到了尾声,尸佼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公孙鞅恭敬地拜了拜,“公孙公子胸有沟壑,尸佼委实佩服,所以想成为公孙公子的门客,还请公子答允。”
“门客?”公孙鞅着实有几分意外,看来自己猜错了。
“是。”尸佼保持着一个行礼的姿势,又呈上了一枚墨玉玉佩,但见玉佩莹润微凉,手工凿刻了一些水波纹路,那质地一看便知是极少出世的珍品。
“尸佼公子,鞅本不想拒绝与你,但如今鞅的处境,可是不妙啊……”
“尸佼不介意公子的处境,尸佼只是佩服公子的人品,昨日里公子亲自替田庄除害,而公子身份尊贵,本是可以袖手旁观。如此行事,光是这一番心胸与气度,尸佼便甘拜下风。”说着话,尸佼又是盈盈一揖,“我尸佼,愿意对天发誓,若是今后背叛了公子,一定……”
“尸佼公子本是一番亲近之意,又何必发誓自己咒自己?唉,那我,便受了你这门人吧,但切记莫要鲁昂行事。”还未等尸佼发出毒誓,公孙鞅连忙接过玉佩打断话头,无奈地同意了尸佼的请求,毕竟,自己若是再执着下去,反倒会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多谢了!”尸佼大喜。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尸佼原本还打算多费些口舌,却没想到公孙鞅竟然这么好说话,看来对自己也是信任的,而自己离那孟寒离孟姑娘,此番也是又近了一步了,不假时日,定要让她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妻。
而一旁,孟寒离面上沾着米粒,专专心心地对付着一只小小的翅膀,对方才的一切,浑然未觉。倏尔,但见面前的碟盏已然空空如也,不由撅了撅小嘴巴,和众人一道复又听戏去了。
戏台上,唱曲儿的女孩依旧咿咿呀呀拉着嗓子,而戏台下,公孙鞅却是陷入了沉思。自己如今,已是举步维艰了,想要保护卫苑众人,于是才回的这商郡亲自验收宅邸。但谁料,自己这一来,却又是为卫苑添了两个新人,而一旦事发,若是自己晚了一步,他们的性命便也保不住了。此番,自己一时心软收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今天,也是他们这趟商郡之行的最后一天,到了明日,就该返回国都了。有那么一刻,他好想逃避一切,和大家住在商郡不再折返,但是,自己的亲妹妹公孙盼儿还在卫苑候着呢,自己又怎能抛下她不管呢?这样想着,入了夜,公孙鞅心中焦虑,辗转难眠。
第二天,众人匆匆上了马车,一连奔波了数日,终究还是回到了大秦的都城,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待到迈入卫苑的大门,早已是疲惫不堪了。
而卫苑内,公孙盼儿一如寻常地坐在小花园中,手持针线绣着一朵秋日海棠,针脚细密整齐,用色也是极为考究的,堪比蜀绣。只是,在这空荡荡的大宅子内,她的身形显得有那么几分孤单。
“盼儿姑娘!”一见公孙盼儿,孟寒离可是大喜啊,忙不迭地便凑了过去,小嘴巴一开一合,废话倒是叨唠了一大堆。公孙盼儿微微皱眉,但念到离儿毕竟年幼,便也由着她说了,适时点头,孟寒离见有了听者,越说越起劲。
“姬盈盈?”趁着孟寒离喘息的空挡,公孙盼儿目光一扫,但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立在门前,虽是略有几分憔悴,但是看那身段和眉眼,不是盈盈姑娘又会是谁呢?难道,她也来投奔了?她的面容,为何又会憔悴如斯?她的父亲,不是卫国大将军吗?
“是啊,她就是盈盈姑娘!”孟寒离笑了笑,几步便把姬盈盈拉到了公孙盼儿的跟前,“盈盈姑娘家道中落,又被人牙子拐走,拐到商郡的一户农户家中。可怜盈盈姑娘心中另有他人,拒绝给那农户生孩子,于是就被恶婆婆打得遍体鳞伤,在路上和我们遇着了……”
“盈盈姑娘,”公孙盼儿心中微动,起身轻轻握住了她柔白却又布满伤疤的手臂,“你受苦了。过去,盼儿曾经多有得罪,如今,还望姑娘莫要再介怀。”
“盼儿姑娘哪里话?”姬盈盈苦涩地笑了笑,“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而过去的日子,在盈盈看来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而盼儿姑娘过去的敲打,无外乎是让盈盈放弃公子公孙鞅,此番,盈盈已然彻底放下了,自然不会再和姑娘计较。”
“是啊是啊,盈盈姑娘喜欢公孙衍了呢!”离儿笑得没心没肺。
“衍哥哥?也好,盈盈请放心,我公孙盼儿再也不愿做那打鸳鸯的棒槌了。”
“盼儿姑娘言重了,公孙鞅本就对我无意,姑娘旧日里不过善意提醒,哪里又打了什么鸳鸯?当时,是盈盈执迷不悟,如今看来,唯有那心儿姑娘和公孙鞅倒是般配。”姬盈盈眼底闪烁着微光。
“对了,”默然片刻,公孙盼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衍哥哥再过几日就会登门拜访,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在我房中,时新的衣裙倒是少不了的,到了那时,你尽管自己挑拣着换上便好,也当做我的一点补偿了。”
“多谢了。”姬盈盈复又拜了拜,而再度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