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杰转身向门外走去。周家门外,他默默跪在雪地上。周世倾在他心中,又何止是干爹,那是他一直当作父亲来看的人。他要他跪,他不会反驳。雪花簌簌地落下,渐渐覆盖住他的肩头。
“爸,不要啊,不要让阿杰跪在雪地里……”子矜拉住周世倾的手臂,却被他甩开了。
远处,席飞看到这个场面,心满意足地笑了。
“爸,如果你再让阿杰跪下去,那我跟他一起跪!”子矜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向雪中走去。还没挨到孟建杰,周世倾已经一个眼色,家中仆役赶紧拉住周大小姐,并将她驾到楼上。
“爸,你放过阿杰吧!”子矜哭求道,但是声音越来越远了,她被关在了房间里。
下午,方铭舜送完童晓柔后,赶到了周家。刚一进门,就看见跪在雪地里的孟建杰。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加快脚步就要奔进周家别墅的大堂。孟建杰却叫住他,“阿舜,别冲动。干爹的意思,我不能违背。”他说得非常恳切,近乎请求,这让方铭舜放缓了脚步。
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些年,周家对阿杰关怀备至。而阿杰,又太过重情重义。周家老爷子在阿杰心中的份量,他又何尝不知。怎奈造化弄人,周家虽与阿杰有相惜之缘,却没有让阿杰成为上门女婿的命。
这场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跪在雪中的孟建杰,仰头望向天幕。雪花飘进他的眼中,他轻轻闭上了眼眸。也许,过了今天,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过。时间,可以回到他刚来北京的那一年。无需完成父辈的遗愿,不要成为当中的影星,更不要做一个圆滑的商人。他可以简简单单做一个替身演员,然后认识小静,从容过一生。
心头依旧有隐隐的刺痛感,这感觉慢慢往肋下蔓延,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前的白雪不知为何渐渐成了灰色,就连周围的景物,也变成了黑白色。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天空中伸出的一只手,一下子抽掉了。他,跪在雪地里,摇摇欲坠。
方铭舜心头大惊,扑过去抱住孟建杰,叫道:“阿杰!阿杰!”
周世倾见此情景,忍不住也奔出来去看孟建杰。看着孟建杰紧缩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他心早已软了。这么多年,又何止是阿杰将他看做父亲,他又何尝只当阿杰是干儿子。
他刚想叫仆役送孟建杰去房间休息,顺便叫家庭医生来瞧瞧。席飞却在一旁说道:“戏子就是戏子,这就在雪地了跪了一阵,就要倒了。”
方铭舜怒道:“阿杰昨晚整夜未合眼!”
“那又如何?我听说,孟建杰出道时是替身演员,他的身体有多健康,你比谁都清楚!”席飞故意加重了语气,道,“老爷,你可不要被他蒙蔽了。”
周世倾本已变得柔软的心,忽地又坚硬起来。他看向孟建杰,他的干儿子,这个俊朗的男子。那一年,也是一个冬天,他看到在片场外的孟建杰,等着有一个出演替身的机会。青年穿着单薄,嘴里呵出的白气,让他的脸有种不真实的美。那样坚毅的眼神,就是那样的眼神,让周世倾忍不住走过去跟他搭讪。
再回首,却是他跪在自己面前。
周世倾终是心中不忍,他瞪着眼睛对方铭舜说道,“赶紧带他走,免得跪脏了我周家的地面。”说完,他拂袖而去。
方铭舜一把抱起孟建杰,快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他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心中的愤怒被狠狠压制着。
“等等!”身后传来周世倾的声音,“照片上的女人,我一定会找出来,我绝不会让她好过。我女儿心上受过的伤,我会加倍奉还!”
方铭舜清晰地感觉到,孟建杰的身体,紧绷着。周世倾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具有相当势力范围的人。
席飞紧紧跟在周世倾身后。“把梦方圆的片子全部下线!我倒要看看,美国来的威廉埃里森,是不是情愿烧钱为梦方圆过冬取暖。”周世倾说道,语气中有着伴随怒火而生的不理智。
席飞心头一喜,但是转念却说道:“老爷,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吧?”
周世倾本来也不是真的想对孟建杰赶尽杀绝,并不再提了。
席飞担心,如果把梦方圆逼到绝境,从而导致蓝岭橡树资本撤资,孟建杰会对周家重新示好。那时候,他恐怕要与周家产业和周大小姐,失之交臂。所以,这一次,他竟然阻止了周世倾对付梦方圆。
黑夜已经完全降临。这座城市的灯光,在黑夜与白昼交替间点亮。灯光掩映之下,让这座城市,多了温柔的美感。
随着最后一瓣雪花落到地上,并跟之前落下的雪花冻结在一起,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林静依旧待在威廉这里。这栋坐落在京郊的别墅,豪华而典雅,虽然不及东宫的古朴庄严,却同样是欧式风格。林静望着面前仆人准备的那杯奶茶,呆呆出神。
“小静啊,你怎么会被绑架啊?搞出这么大的事儿,你难道是借了高利贷啦?”童晓柔问。方铭舜送她来的路上,三缄其口,任她怎么问,他都绕开不答。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方铭舜不知道该如何跟童晓柔描述,所以他选择了不回答。
“我……”林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为什么会被威廉的堂弟劫持?“我是被小镰刀的堂弟劫持了。”她如实相告。
“威廉先生的表弟?他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