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东亭看了甫占一眼,隐隐明白了沈雀欢的用意,曹东亭问:“不怕刘旌同阻挠吗?”
沈雀欢漾起一抹冷笑,“不会!明日卯时,你派人将刘旌同和他那四个副将给掳出城,只说觉察到老百姓有异动,城中已经不安全,不得已才用非常手段劫他们出来,咱们明日卯正时在城外汇合。”
“调虎离山?”甫占双目炯炯。
“虎?他也配?”沈雀欢扬眉,认真的看向曹东亭,“三通城总要留一人镇守,我把能用的人想了个遍,觉得唯有曹公子可以胜任。”
曹东亭一愣,很认真的看了沈雀欢一眼,她的目光没什么改变,还是澄澄澈澈的。甫占也在旁边赞同道:“曹大哥心思细,更何况孟益那个不着调的还在城里,也只有曹大哥能治得住他。”
话及此,似已是板上钉钉了,曹东亭却垂着一双眼睛深思熟虑的样子,半晌抬头,拒绝道:“我看还是甫占留下,第一,我的应变能力不如他,若真发生什么意外他可以带着孟公子轻松脱困,第二,我不在,刘旌同未必会听信于你。”
他反对的清晰明了,两条任意一条似乎都很棘手,沈雀欢含笑听他说完,又转向甫占问道:“你的意思呢?”好像她对曹东亭的婉拒并无质疑。
甫占听曹东亭的话觉得也很有道理,反而不知道如何决定好了。
沈雀欢当机立断:“那就甫占留城,晚上我将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事宜都写下来,明天一早给你。”
“行。”甫占也十分痛快。
曹东亭对沈雀欢的反应很意外,难道他刚才的感觉错了?刚才他答“二百人”的时候已知自己口误,以沈雀欢的敏锐不可能听不出来,她究竟是真的对自己没有芥蒂,还是想要试探他呢?
曹东亭想到随祁霖玉来三通城前堇王对他的交代:想办法得知长儒先生的心思,确定他最终属意的人是谁。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曹东亭越发觉得长儒和沈雀欢这对父女的诡秘,他们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两种人,在同一件事的认知上,却超乎平常父女的默契,有很多时候,长儒完全是把她当儿子看。
曹东亭出身没落世家,甚至这种对女儿的过分倚重在当今大樾是完全无法形成的,女儿在一定程度上是家族用来笼络旁支力量的筹码,可长儒,好像从来都没往这上头用过心思。
总而言之,这对父女处处透着反常,幸好之前长儒曾明确表示过对太子掌权的担忧,在曹东亭看来,长儒对堇王虽然不见上心,对太子却绝对已经失了辅佐之心。
这也是曹东亭放心让长儒父女掌控局面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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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破晓,屋舍间升腾起炊烟袅袅,鸡鸣声渐次传来,三通城像往常一样在尘世间渐渐苏醒。
城外官道上前后五十余骑,沈雀欢被围在众人中间,刘旌同骑马与之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目光时不时游离在这个少年将军模样的“男子”身上。
他今天天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揪了起来,本以为是被强盗掳了去,到了城外见到曹东亭等人,才知悉潜伏在三通城中的匪兵想要发起民乱,城中已经不安全,只能紧急撤往军营。
刘旌同一路上都在纳闷,不能够啊,他昨日才让属下将那些流言散播出去,按理说暴动不会来得这么快啊,还是说这些刁民原本就已经计划好了暴乱,是他没有察觉而已呢?
刘旌同心中惴惴的,不落声色的朝身边这些人打量,他原本的亲卫只出来四五个,另外三名副将身边更是连亲卫都没有,而身边这些侍卫都面生的很,显然不是出自京军,难道是堇王的亲兵?
他这个人虽然是个半吊子,却并非没有脑子,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是好情况。他暗沉下心思,加紧马腹凑到沈雀欢身边,端出一副惴惴不安状,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沈雀欢看也没看他,曹东亭已策马隔在刘旌同身侧,面色不悦:“刘将军,我听说您曾在大樾三个军营里效力过?”竟是硬生生截断了话题。
被曹东亭这么一打岔,沈雀欢的马离刘旌同更远了,刘旌同心不在焉的和曹东亭打着官腔,聊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曹大人,要是真乱起来……上头会不会……?”
曹东亭倒是笑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反嗤他:“你弄丢了一个世子,又赔进去一个王爷,还怕民乱不成?”
刘旌同被噎,拉着缰绳的指关节捏的白森森,脸上笑容一点儿都没垮,依旧笑言:“这事儿靠谱吗?”话末,还特地朝沈雀欢的方向撇了一眼。
“你指的是人还是事儿?”曹东亭噙着丝冷笑,看透了刘旌同似的。半晌,曹东亭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就等着开眼吧。”
刘旌同脸色有点垮,当时曹东亭和甫占把这人给请来时,甫占那小子就晦涩的说起过这人的身份,好像是靖安王十分看重的人物,具体什么职务又不明说,他心中存疑,但瞧那人在马上精神抖擞的派头……还有刚刚出城后不久,他们原本驱马急奔,这人忽然执剑远射,竟然一箭射死只兔子……
此时的刘旌同根本想不到沈雀欢为何在赶路时和一只兔子过不去,他整个人都被那动作和准头给摄住了,射箭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练成手,更别说她当时是在颠簸的马上。就说那反应,都需要穷年累月的沉淀。
刘旌同不是个好兵,却自认为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