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听到这些后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有一种“告一段落”似的讪然。
红芷看在眼里,跟着叹了一口气,“乔家这样,四太太就算为了四老爷的名声也不能再议亲了吧?”
希望如此。
谁知道晚膳后,四太太历氏竟然来景泰院求见老安人。当时沈雀欢正在帮老安人捏腰,闻言就要回避,老太太却叫住她。
“你也听听,估计是为七丫头的事儿。”老太太神色如常,沈雀欢却惊的够呛,难道老安人早就知道自己掺和了沈鹭婷的事儿?
历氏知道景泰院的规矩大,而且老安人根本瞧不上自己,侯在外边的时候额头上就忍不住的微微冒汗。待到她提气噤声的走进去,一抬眼,就瞧见了歪躺在迎枕里的老安人,以及为老安人按摩的沈雀欢。
历氏进府也有些年月了,得见老安人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在她记忆里老安人不是正襟危坐的睨着她,就是老僧入定的无视她,从没用这种舒适随意的姿态“召见”过她。
历氏不由深看了沈雀欢一眼,露出笑脸道:“呦,三小姐可真孝顺。”
老安人看都没有看她,更不会去搭她的茬,沈雀欢自然也不会贸贸然的在这种场合说话,只当没听见,低眉顺眼的做着自己的事儿。
历氏脸色有些泛白,强自笑着:“妾身听闻祖母身体微恙,带了两支上好的人参来给祖母补身体。”说着吩咐丫鬟把东西交给景泰院的妈妈。
历氏的丫鬟冬薪躬身献礼,景泰院的丫鬟却一动不动,就见冬薪的脸色也白了起来,两条胳膊还微微的打着颤。
历氏笑容殷勤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有事说事,没事你就回去吧。”老安人被沈雀欢捏的通体舒畅,声音里都不带一丝儿严厉,可听在历氏耳中却如尖针戳心。
往常婆婆让她立规矩也就算了,太婆婆见到她也是没一句好话,同样都是孙媳妇,三太太每次来老安人都会问询几句,体恤半晌,再看对她,分明就如对个府里的姨娘,好像她扶正不扶正都没区别似的。
何况今天还有小辈在场,历氏又碍着徐家的事不得不对三小姐和煦几分。
历氏心中不忿,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殷勤,“是这么回事儿,东伯府侯夫人今日派了媒人过府,说是瞧上了咱们家鹭婷,想给他们家三公子提亲,妾身虽然是这孩子的母亲,可也不敢贸然应允,刚才到婆婆那禀了,婆婆让妾身来和老安人商量商量。”
老安人明显感觉到沈雀欢手底下的力道滞了稍许,她只当未察,敛容问历氏:“你想商量什么?”
历氏似是早知道会吃瘪,连忙道:“乔家是世袭的爵位,乔家五个儿子,有四个都身有残疾,日后袭爵的肯定是三公子,而且侯夫人身体也不好,准备娶了媳妇就让出管家权,让宗妇接任东伯府中馈,鹭婷嫁进去不到半年就是东伯府的宗妇了。”
老安人感觉到沈雀欢的手劲儿渐渐紊乱起来,显然是气着了,她不由转目瞧了一眼,还成,表情没有变,还算沉得住。
“你婆婆如何说?”老安人问历氏。
历氏眼睛一亮,连忙道:“我婆婆也觉得鹭婷嫁进乔家很不错。”却不是嫁给乔三公子如何,而是以家族的利益做衡量。
沈雀欢很想呛她几句,可老安人显然不想再和她兜搭了,端了茶碗,道:“你们婆媳决定吧。”
沈雀欢愣住,历氏却大喜过望,心想老安人怎么破天荒这么好说话了?她生怕迟则生变,连忙福身告辞,“那妾身就不打扰祖母歇息了,这便告辞了。”
老安人微闭了闭眼睛,很不耐烦似的。
历氏走后,沈雀欢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瞧着老安人静默的侧脸,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安人似太阳穴上长了眼睛,问她:“觉得我答应的太随便了?”
沈雀欢在老安人身边盘腿坐下来,蔫蔫的:“曾祖母,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安人睃一眼过去,“你是怪我明知道东伯府怎么样,还默许了七丫头的亲。”
沈雀欢没有说话,显然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老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深深的瞧着她:“七丫头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沈雀欢心惊,却摆出狐疑的样子抬起头,编了套说辞出来:“她说她亲娘也姓江,毕竟我姑姑嫁去了江家,我便对七妹妹多加关注了些。”
这次换沈雀欢去探究老安人的神色了,却见老安人眸中风轻云淡,毫不怀疑沈雀欢的这个“幌子”,反倒极轻蔑的笑了笑,“也姓江?七丫头竟然也是知情的。”
沈雀欢心中一窒,她猜测过老安人或许知道些内情,可她没想到老安人竟然这么平淡的提及沈鹭婷的亲娘,她没等来沈鹭婷的解释,没想到会在老安人这儿遇到蹊径,为了让这件事彻底柳暗花明,沈雀欢摆出虚心受教的姿态,那副做小伏低的模样还真的取悦了老安人,老安人忍不住在她鼻子上狠狠捏了一把。
“狼崽子,小狐狸,和你姑姑一个脾性,见到好就变猫。”
“我这不是没往深处想吗?”沈雀欢见福妈妈端着安神汤过来,连忙下炕亲手接过,一勺一勺的伺候着老安人服下,才又腆着脸说:“何况我这不全看着姑姑的面子……”
想到这儿,沈雀欢忽然咯噔了一下,她记得刚回京那会儿沈陈氏还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在老安人面前提江家和沈玉岚,因为老安人还被蒙在鼓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