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把春容让进了屋,沈雀欢瞧着他们谨慎的样子直想笑,朝着春容缓和道:“咱们这会正说到朝宁公主送过来的几条帕子,知道的说您逗趣我这些丫鬟,不知道的以为您杯弓蛇影呢。”
春容眯缝着眼睛笑,奇怪道:“这个朝宁公主也真奇怪,宫里头的物件那么多,怎么去买巧意坊的东西送礼。”她随手拾起沈雀欢放在桌上的帕子,犀利道:“巧意坊胜在花样简朴大气,自认为和云华绣坊分庭抗礼,可人家云华绣坊行走在高门内宅是极寻常的事儿,巧意坊搭上的不是官太太就是小家碧玉的,怎么好比……”
春容正说着,忽然自顾自的“咦”了一声,沈雀欢闻言望过去,就见她正捏着帕子上的针脚,满脸的纳闷。“这不是巧意坊的绣工。”她笃定的下结论,把帕子拿到眼睛底下自己打量起来,眸底忽然一闪,惊呼了一声:“这上头有字。”
有字?沈雀欢撂下手里的活计,把帕子接了过来,几个小丫头闻言也都凑了过来。
“我就说,巧意坊绣品上的字都是恢弘大气的笔体,何曾有过这样深闺小楷的字体。”
沈雀欢摸着上头的纹路,仔细辨认起来,初……九……王家?“初九王家!”
“这是什么意思?”春容目露警惕,用这种隐晦的法子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可朝宁公主干嘛要这样行事?她可是一国公主。
春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沈雀欢的脸上,沈雀欢则是若有所思,帕子上的字,时间地点俱全,朝宁这是在约她见面呢。她们的确应该见上一面,望京楼那档子事一直在她心里悬着,皇上不轻不重的处置了几个奴才,却掩盖不了它原本的真相。
沈雀欢不禁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初一那天她已经对西府的那些人说了,自己不会去赴宴,还因为礼服的事处置了初映,后天就是初九,这节骨眼上反口,她要找个怎样的借口向老安人说呢?
要不要把朝宁的事,以及朝宁对腊月里慧王之死的诸多猜测告诉老安人呢?
沈雀欢有些拿不准,自己是老安人的曾孙女,沈雁君何尝不是呢,而且沈雁君对沈家来说绝对比她重要的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寒松院拦住她,诚心邀她去王家赴宴的六小姐王芮。要不要去拜托她呢?想了想,沈雀欢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一则她不想把脸丢到外面去,二则她也不想让王青臣因此误会。以为她是为了他的邀约才到王家去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却没料到下午的时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沈雀欢午睡刚醒,春实便亲自来东厢院找她。“三小姐,苏家老夫人到府里来看望老安人,老安人让我来瞧瞧,说您要是醒了就到正房去见一见。”
苏家?沈雀欢并不记得京城里有姓苏的官宦人家,但她也不敢怠慢,一边让小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一边问春实:“这个苏家老太太是什么人,是老安人的朋友吗?”
春实帮她递着帕子,笑说:“是卯阳老家过来的,已经六十高龄,叫咱们老安人一声姑姑,和老安人极为投缘。”
沈雀欢琢磨着春实的话,在心里预计出了一个朴实的老太太形象,收拾停当后,沈雀欢恭恭敬敬的去了正房,门帘子刚一掀开,就听见一个软糯唔哝的女子笑声,不知道刚刚在说些什么,她笑得虽然很节制,却掩盖不住心中畅意。
春实已经先一步禀道:“老安人,三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