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陈蔷薇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像今天晚上这么舒坦过,孙妈妈知道忠言逆耳,却还是忍不住的劝了林氏一句。
“夫人,老奴寻思着,佩珍小姐帮您,还是因着早些年陈姨娘和陈夫人的那些嫌隙,要不以佩珍小姐那性子,能说这么多话都是难得了。”
林氏脸上笑容不减,却也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说不定还就如孙妈妈说的那样,当年陈蔷薇以旁支堂小姐的身份借住在陈家,她那时候还没和老爷论亲,有一次去陈家做客,就听见陈蔷薇当着外人的面在陈老夫人面前讲陈夫人的刻薄。
林氏当时只觉得陈夫人是那种尖酸的嫂子苛待婆母和小姑,可自己成了家,有了儿女,却知道陈夫人当年的不易,那时候陈家长房还没有入仕,只是个一心科考的穷酸秀才,陈佩珍父亲这一房仕途正在瓶颈之处,整个京都陈家都要陈佩珍的母亲陈二夫人打点。
那么一大家子人,能够让外人瞧着繁花似锦还不知费了怎样的心力。
想起往事,林氏自然而然想到了陈佩珍大多数时候呆滞空灵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正修养伏蛰着,谁要是招惹她,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吐出蛇信子,用最毒的毒液来招待来犯之人。
陈蔷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陈蔷薇早已嫁人,早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就因为她当初招惹了陈佩珍,以至于多年以后在自己都没料到的情况下,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
“宁惹地府小鬼,不沾陈家佩珍,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啊……”
翌日,沈雀欢一大早就去给老安人问过安,又陪老安人吃了早饭后,就窝在房间里做袜子,外人看来只当三小姐转了性,终于肯向着女儿家的模样努力了,可像红芷和秋晓这样近身伺候的人却知道,小姐一个上午,已经扎了满手的针眼,前一刻还见她认真的码着十字针,后一刻就见血珠子把白绫布染的星星点点,而她尤自发着呆,连针扎在肉里都不知道。
红芷无计可施,可也没什么办法,任哪个女子遭了那样的欺负也会不正常的吧?没人的时候红芷也默默的流泪,顺带着每天把靖安王骂他个三百遍。
秋晓看着气氛不对,还以为小姐在王家寿宴上受了欺负,听春容说苏家老夫人特地派身边贴身的妈妈过来给三小姐送赔礼,秋晓觉得自己的猜测更加靠谱了,就自顾自把王家和苏家骂了三百遍。
眼看着沈雀欢一天一天变瘦,三月十七迎来了春围,连老安人都每天三炷香的祈求沈家仕途顺遂,求今年入场的沈赫和沈覃能够考中进士光耀门楣。
沈雀欢总算放下了针线,跟着老安人一块儿吃斋念佛,只是在菩萨面前求的就和沈赫沈覃无关了。
九天之后,沈赫和沈覃整整瘦了一大圈,被大房和三房心肝肉一般的接回了府,足足养精蓄锐了十几天才缓过气来似的。
科考就是这样,就像是神仙的一场厉劫,总要刮骨割肉的经历一回。
四月初三,迎来了大爷沈赫的婚礼。
三月十五的时候陈家二房二小姐陈佩芯成了亲,沈家也按着陈家当初提的要求,把婚期定在了陈佩芯之后,挑了十七这一天仓促的摆了喜宴。
旁人不知道个中悬系,沈家人却猜了个**不离十,沈宏程把婚礼选在发榜之前,就是怕到时候沈赫再次落榜,在陈家和前来喝喜酒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这个时候的沈雀欢,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原本精神奕奕的,变得有些纤瘦弱柳的模样。
她便索性称病,回避了沈赫的婚礼。
老安人也不强求她,把红芷和秋晓叫过来问了很多次,两个人都是三缄其口,只说小姐在小佛堂抄经的时候染了风寒,她自己没说,奴才们发现时病已经有些严重,喝了几幅汤药到底伤了元气似的。
老安人就把春宝也派到了沈雀欢那,每天变着法的给沈雀欢调理。
沈赫的婚礼办的十分热闹,苏老夫人虽然没有亲自来,却是把刚到京都的儿媳妇给派了过来,景泰院里客人都是进进出出的,在东厢房里都能听见热热闹闹的笑语声。
沈雀欢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的做那双她永远都做不成的袜子。
红芷好像已经习惯了小姐的缄默,也拿了个撑子坐在一旁绣手帕。
忽然,窗棂上突然“啪”的一声响,红芷皱了皱眉头,嘀咕“哪个丫头值守?这么不尽心?”
隔了一会儿,又“啪”的一声,红芷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出去,院子里立刻传来红芷训斥小丫鬟的声音:“当值的时候睡觉?皮子痒了吗?还不给我站起来……”
小丫鬟抽抽搭搭:“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刚还不困呢……”
红芷压着声数落了小丫头一顿,转回到屋里差点叫出来,刚还坐在榻前缝袜子的小姐,忽然就不见了。
红芷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又翻箱又倒柜的找人,可惜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几角旮旯都没有她家小姐的影子,红芷一屁股摊到了地上。可她也不敢可劲儿嚷嚷,今天到府的客人这么多,万一她家小姐被那个不着调的靖安王给掳走了,这要是嚷嚷出去被人知道,她家小姐的闺誉可就全完了。
红芷猜的也**不离十,她家小姐的确是被靖安王给掳走了。
甫占肩膀扛着个被点了穴的大活人,飞屋走瓦翻墙跨院儿,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距离梅花巷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