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从青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花船已经从上游缓缓的流经同街,再往前去就该到了水榭,许多公子哥已经雇好了船舫等在那里,每个临水而建的酒楼里探出头来的也都是翩翩少年郎。
不知道从哪一届花神节开始,花船所到何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满载着少女心愿的花船将会在这片水域与这些男子相会相遇。
每一位佳人都希望遇到自己那个独一无二的才子。不管你承不承认,女人的归属总归是男人。
看着晏水河变成了花海,沈雀欢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也柔成了一汪清泉。
金杏在这时候急匆匆的走来,“小姐,宋小姐那边可能遇到了事情。”
沈雀欢心里咯噔一声,本能的以为是朝宁的事情露馅了。
金杏却说:“刚刚宋小姐不知看到了什么,甩掉婢女朝水榭那边去了。”
沈雀欢二话不说就往水榭的方向赶,宋阿娇既然做了清辉县主,而且还寄居在宫中,就要遵守贵女出宫的规矩,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不顾一切的离开,那必然是有要事发生。
沈雀欢顺着人流,疾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心口没来由的发滞,她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该死的第六感总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却始终抓不住摸不到。
金杏紧跟在沈雀欢的身后,主仆二人走到石桥中间的时候,水榭之中突然杂吵声一片,本来还只是一点,突然扩散开一般,渐渐变大。
沈雀欢和金杏不约而同向水里看去,只见三艘承载着京都卫的小船正驶向水中,遇到船舫就冲上人去查看,仿佛在找什么人似的。
“小姐你看……”金杏朝石桥左侧岸边指去,宋阿娇正站在人群里,焦急的望向河中。
沈雀欢也寻着宋阿娇目光所及之处望过去,就看到一艘普普通通的船舫,一动不动的立在河心。
不知道为什么,沈雀欢本能的感觉到,这艘船就是京都卫想要寻找的那只。
沈雀欢努力去看宋阿娇的表情,距离虽然隔的远,却依然能看到她眼睛肿肿的,鼻子红红的。
“阿娇!”沈雀欢站在桥上喊了一声,宋阿娇身上猛的一颤,就像数九寒天快冻僵的人忽然被人浇了一盆温水。
宋阿娇听的出沈雀欢的声音,她仓皇的四处寻找,沈雀欢又急切的叫了一声。“阿娇!”
宋阿娇终于对上了沈雀欢的眼睛,那表情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的话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沈雀欢堪堪的向后退了一步,心如擂鼓。
“小姐,你怎么了?”金杏从她身后扶住她,关切的问:“阿娇小姐说了什么?”
沈雀欢脸白的像块布,金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峻的沈雀欢,不由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听到沈雀欢吩咐:“金杏,你去照应阿娇,把她带到安定门去。”
沈雀欢转头就走,金杏急急出声:“小姐……”
只听到沈雀欢轻轻的一句:“告诉她,一切有我。”
这一句又与之前的语气不同,透着从容淡定,自有一股胸有成竹的气势,让金杏稍稍心安了些。
主仆二人朝着两个方向下桥,金杏很快就来到了宋阿娇身边,“宋小姐,小姐让奴婢送您,一切有她。”
宋阿娇一双眼睛空洞洞的,失了魂魄似的。
金杏于是又小声说了一遍,宋阿娇颤巍巍的眼睛里“吧嗒”掉下一滴泪来,“不,我不能走……”
金杏奉命在先,知道宋阿娇这时候恐怕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她知道苦劝无用,倒也不废话,说了声“得罪了”,伸手点在了宋阿娇的穴位上,然后侧身一扛,众目睽睽之下将宋阿娇给扛走了。
金杏的身影在人群中引起了一小片骚乱,但是很快就像泥牛入海一般被人群淹没了,河中巡查的京都卫只来得及朝岸边寻来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
若是金杏没有采取强硬措施,而是和宋阿娇纠缠拉扯,或许当天宋阿娇就会坏了大事。
就在金杏带着宋阿娇离去后不久,刚刚被宋阿娇盯着看的那艘船忽然一晃,只听桥上惊呼一片“啊……你看那人……”
只见河中一人单臂攀上船板,一个跃身钻进了船舱。
“在哪里啊?哪有人?”
“刚才有个人从水里冒出来上船了。”
“……你不会眼花了吧?”
桥上看到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议论纷纷,就在质疑声音连成一片的时候,一个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女子搀扶着一个黑衣人从船上跳进了水里。
“啊……有人……有人……”
两个人的身影绝对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何况那女子竟然将黑衣人绑缚在自己的身上,目力所及之处黑衣人的后肩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入水之后很快将河水带起一片血红。
“在那!”这么大的响动必然会惊动京都卫,离的最近的搜寻船只很快朝那人追去。晏水两岸也听到“扑通”“扑通”的两声,是站在岸边的京都卫入水支援。
但那女子游水的速度太快了,她背上分明驼着一个人,可在众人眼里,她好像背着个极轻的包袱,丝毫不影响自己游水的速度,只有懂得凫水的人才知道,那是拥有强大体力而且有着强大毅力的人才能办到的事。
“不好,他们要上东岸了。”有人看出了端倪,急声喊了出来。
晏水河的东岸口连接一片密林,那里人际稀少,船只也容易搁浅,因为密林后头就是老巷菜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