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陆家和宋家众人,她们虽然曾经有幸进府,却难有登楼的机会,在御旨赐婚之后,陆瑾之和陆甯之还在心里暗自腹诽,想那陆拂生幼时丧母,被祖母悉心调教着长大,到头来不过是落得个小妾的下场。可是真正踏入到了荣王府,登上四海闻名的望京楼,陆家这两位嫡出小姐对陆拂生,恐怕也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不知是不是有心安排,沈家、陆家、宋家、陈家、王家被安排在了第六层,地毯上放置了蒲团和水晶镶金字的经文屏风,八位小姐被丫鬟们伺候着盘膝而坐,陆兮若再没脸面亲自撑场,但府里的管事婆子仍然有条不紊的支应待客。
没多会儿,望京楼高处便传来一阵轻灵袅袅的琴声。
凤鸣琴,沈雁君六岁时太后娘娘所赐,与大樾女子常弹的长琴不同,凤鸣琴音调悲鸣淳净,绕耳浑厚,既适合弹奏大音也可以容纳小律,沈雁君的琴技虽然只在宫宴上施展两回,却也被赞誉为“绝妙仙音”。
一首长宁曲完整的奏下来不过两刻钟,沈雁君用来调琴的时间就要用上半个时辰。坐了一会儿,千金们也没什么拘束的聊起了家常。
沈雀欢和宋阿妙成了不合群的两个,前者是没人敢理,后者是没人愿理。沈雀欢却在暗自打量着陈家小姐。
陈家只来了一位小姐,也就是即将在三月末嫁给沈赫的陈佩芯。她穿了一件葡萄色的妆花褙子,梳着复杂的发髻,目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少女的明亮犀利。
她和沈鹊春聊的正欢,眼角眉梢时不时往沈雀欢身上打量。从她和沈鹊春的只言片语里,就知道这是个广修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
不过,她好像对身外之物特别在意似的,眼睛总是往人的衣服首饰上打量,而且对望京楼里的奢华,表现出毫无保留的艳羡。“这种毯子咱们都是摆在内室里的,荣王府竟然铺了一整栋楼,太奢侈了。”
“你还没到顶楼的水晶台去看呢吧?”搭茬的是沈鹊春,她的声音足以让八位小姐全都听见。“我刚才帮二姐去楼上安琴,透过水晶顶还能瞧见天上的云,那琉璃的颜色也正,楼台上热腾腾的,我二姐只穿了件绸裙坐在里头。”
“那水晶是什么颜色的?”陆甯之十二三岁,忍不住好奇的问沈鹊春。
“是枫叶色的。”
大樾京都看不到枫叶,大家知道枫叶还是因为巾州织造局去年在万寿节上的绣品《枫满西楼图》。
陆瑾之顶瞧不上沈鹊春的傲慢劲,讪笑一声说:“水晶顶算什么?你们可知道这地毯下头铺的是什么?”大家果然被陆瑾之的话吸引了去,有几个靠墙站着的丫鬟还忍不住朝脚底下打量,陆瑾之笑道:“是玉石,八种颜色的玉石,每一层楼的玉石颜色都不一样,现在是冬天,怕咱们脚滑才要铺毯子,等夏天的时候毯子揭开去那才叫一个漂亮。”
这些话陆瑾之都是听母亲说的,最初她只当母亲夸大其词,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夜郎自大了。
有人真就掀开地毯的一角验证,“呀,真的是玉石。”随即是一片艳羡之声,有人开始打趣陆拂生:“真羡慕你,以后到了夏天干脆到楼里避暑算了。”
陆拂生正心不在焉,闻言愣了愣,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陆瑾之则看向沈雀欢,见她无动于衷的样,暗骂一声“矫情。”
另一个被孤立着的宋阿妙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今日代表宋家嫡系赴会,怎么能让陆拂生抢了风头,她立即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机敏的很,装作不经意的问她家小姐:“奴婢听大小姐说,靖安王已经请工部做好了新府版图,据说后府主院旁边的六个院子都扩了进去,仅主院就占了后府一半还多。”她用帕子轻轻的捂着嘴角,不好意思似的:“等那园子扩好了,小姐可得带奴婢来开开眼界,奴婢回去也好和小姐妹们显摆显摆。”
沈雀欢听她说起靖安王府后府的主院,想起那晚和祁霖玉眺望过的院子,怪不得那时候觉得院子空旷,原来是重新修葺过的。想到这儿沈雀欢心情不免滞涩,那可是宋阿娴要住的地方。
宋阿妙没注意沈雀欢,她嗔着眉眼笑话小丫鬟:“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整个靖安王府的后院儿还不都是大姐的,王爷扩进几个院子算什么,大姐嫁进去可是要主持中馈的,就算扩进几位小妾,也全凭姐姐高兴。”
和贴身丫鬟一唱一和,谁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去看陆拂生,只见她心思根本不在话里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阿妙见了心情更加惬意,那边陆瑾之却哼笑了一声:“呀,这位是宋家小姐吗?看起来好面生,怎么不见你们家二小姐和那个宋雪羡?”
宋阿妙一愣,瞧着陆瑾之热情有余,不像是在奚落她,也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家父是宜文殿学士宋世峰,靖安王妃是我的嫡亲姐姐,我叫宋阿妙。”心虚之人总是将噱头坠在自己名子之前,众人心照不宣,暗自撇着嘴角。
陆瑾之则露出一副迷惑的神情:“怪不得,从前我也只和宋阿娇打交道。”说着,她忽然莞尔,声音清脆的笑道:“皇上赐婚书下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宋阿娴是哪一个,当时还以为宋阿娴就是当初那个宋雪羡。”
宋雪羡是谁,她为什么被宋家人收进嫡支,又为什么能常在荣王府里走动,别人不知道陆家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宋阿妙瞧她用帕子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