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公更是亲自入宫,为姬雀和平夫人求情:“满朝文武,若说贪赃枉法,上到丞相、下到低级小吏,哪个没有点私房?若是这样便处置了,不免过于严苛,令人惶恐!更何况,平夫人庶姐常氏嫁的是谏议大夫赵含休夫人薛氏的叔叔,本身便是商贾之家,如何不能花钱屯地?”
姬怀少听着言之有理,开始后悔把平夫人母子送出宫去,他正要开口反悔,一直不说话的姬余忽然笑了出来。程国公皱着眉,这个小东西在笑什么?不怕忤逆?
姬怀少也看不下去姬余在朝臣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皱着眉出声制止:“余儿!”
程祈这才知道此人是新得宠的公子余,因为有他护驾有功,他的生母连世妇才飞升到了孝夫人,和平夫人并驾齐驱,并且,因为姬余年纪大,还有了和姬雀竞争的资本。而且自己的庶女也是给他当了教引素人,如今是他唯一的妾室……程国公原先挺看不上这个王子的,如今看他怡然自得,胸有丘壑,反而觉得,若是自己的庶女争气,有个一儿半女的……
姬余收声,严肃得仿佛刚才那个大笑的人不是他一样:“父王恕罪,儿臣失礼了。”
“你笑什么?”姬怀少问。
姬余道:“没什么,只是儿臣适才听程大人说话,发现了一个纰漏,故而笑出声来。”
“你发现什么?”姬怀少挑眉。总感觉自己儿子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姬余道:“程大人说满朝文武都会贪赃枉法、情有可原,是不是说明,程大人本身也是这般人物?”
程祈瞪大了眼睛,他想斥责姬余胡说八道,但在大王面前骂他如今跟前正得意又得力的儿子,这不是自己找死?程祈一声冷笑:“公子,凡事可要讲根据,切莫让老臣寒心!”
姬怀少含笑坐回去,臣子和儿子离心,这是他喜闻乐见的,因为前朝和后宫闹得越厉害,他这个能够贯通前朝和后宫的国主就越能把权力攥在手里。
姬余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此乃国公大人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冤枉您。”
程国公打落牙齿和血吞,算他失言。
姬余乘胜追击:“再说了,常氏嫁到薛家,难不成还拿薛家的钱去填补娘家的?这可是天理不容。”程祈也是笨,凭着一腔热血就进宫求情,薛家这么有钱,没有给嫡出的薛斓反而被常家拿去屯地,这不是抢夺家产吗?而且常氏拿夫家的钱给娘家,这不合常理。不管怎么说,常家都是有罪,于公,是妨碍公务外加贪赃枉法;于私,是霸占家产、违背礼教,不论哪个,都是要死的。
程国公不禁语塞,他的怒火急剧升腾,姬余是不把他这个如今唯一的岳父放在眼里了啊!程国公同时也恨平夫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势已去,他都后悔帮她进宫说话!现在抽身不出去,真是烦人。辛辛苦苦打仗几十年赚来的面子全部赔光了,明天估计坊间就有民谣流传出来笑话他。
程国公抱拳:“是臣欠考虑。”先服软吧,又不会少块肉。姬余这么厉害,跟他硬拼没有好处,反正自己还一个女儿在他那里,就算被他挤兑,还是可以翻身的,姬雀已经回天乏术了,那就依靠姬余好了。
姬怀少见大局已定,方才开口,这样才是不偏不倚的英明君主:“行啦,都下去吧,没多大的事情。”
程国公退下,姬余也告退。姬怀少看着姬余远去的背影,侧首问屏风:“无经,你怎么看?”
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的华无经,须发皆白,病态孱弱,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陛下,锥子还在袋子里之时,谁也看不出它是一把锥子,有朝一日它钻出来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华无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姬怀少小心控制不住姬余造成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为了不让姬余上升过快以免自己不能充分准备。毕竟自己那点子勾当能瞒过姬怀少可瞒不过姬余。如今姬余手里没有人,还查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登基了之后可不一样了。
姬怀少沉默不语。他倒是一直小瞧了这个不起眼的儿子,长相不如其他儿子好看,也没有其她人讨巧有才,一直处于中庸的位置,一下子锋芒毕露而不招人讨厌,心机深沉,让他害怕。
姬余回去没多久,程邱氏便以见女儿的名义来宫中看望程姬。邱氏并非程姬生母,她知道邱氏当然不会是因为想念她或者心疼她才来的,便伏低做小,在她身前恭恭敬敬。她如今是姬余唯一的侍妾,夜里都要她服侍着,地位超然,邱氏也不敢太排挤她,只道:“你父亲让我来同你说一声,过几天过了年,公子余便是弱冠之年,你若是能有新年喜,你母亲和弟弟在府里也好看。”
程花午睫羽动了动。程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让她赶紧生下姬余的孩子,好把权力揽在程家的手里。程花午心里想笑,当初在国公府是如何对她的?若非她有谋略在副宫面前露脸,就会被一辈子埋没在国公府。他们来求自己办事,还拿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来做要挟,真当她是木头人么!
程花午内心恨得不得了,面上还是言笑晏晏:“女儿知道了。只是公子日趋繁忙,女儿就是想,也无可奈何。”
邱氏眉头浅浅地打了个结。程花午说姬余不让她生?后宫和后院的手段都差不多,不让一个女人怀孕的方法有很多种,姬余剥夺程花午生育的权力,摆明就是防着程家,程花午的日子也不好过。邱氏的眼里露出一抹鄙夷,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