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概过了那么十几分钟,张先生才从这张纸上移开了眼神。
再次开口的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张方子确实是我父亲所开,但是这味甘草却不是父亲的笔迹了,父亲在书写草字的时候,下面习惯性的停一下笔,而这个草字却明显没有那个习惯了。”
怪不得张先生盯着方子看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找其中的错误之处了。
佑敬言重新接过张先生手中的方子端详了半天才说道:“陛下,王爷,各位大臣,敬言也曾找了张太医开出的其他方子,也找了邢部封查下的张太医的其他书稿,却是这个草字都如张先生所说是有这个习惯的。”
佑敬言其实早在赵祯把这件案子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查出了这个小细节。
李冰倒是也询问了当时经手这个方子的所有太监宫女,确实都如赵允让所说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既然查不出这些佑敬言就从这幅方子中下手,也许是天意使然,佑敬言根本就没用多么大一会儿便找出了其中的破绽。
找出破绽之后,佑敬言当然是不会与张先生说得,他还得留一手的。
逢人只说三分话,即便是对自己人也得给自己留一点儿神秘性,不能够和盘托出的。
佑敬言佯装看了一遍之后,才把这张方子直接递给了赵祯,赵祯跟着佑敬言所说的那些看了一眼之后才给了下面的那些文武大臣。
就在这张方子还在文武大臣之中传阅的时候,佑敬言便又继续开口了:“王爷,这个问题你在当时调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佑敬言旨在逼迫着赵允让承认他当时在张太医那件事情上的误判。
有了这一点儿做突破口,很快就可以把他给拿下了。
“本王当初在调查的时候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赵允让也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把这个方子拿出来说事的。
当初他也是请了人模仿了张太医的笔迹的。
无论模仿之人多么的高明,还是有些破绽的。
这个时候,赵允让是不能在多做掩饰了,即便是再掩饰那也是无用的,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王爷,你的一句没注意到,张家那么多条人命可就全部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了。”
佑敬言辞严厉色的对着赵允让吼道。
整个朝堂之上都是佑敬言一个人的咆哮之声。
所以的人都找不出一点儿佑敬言的过错,毕竟这个是九族啊。
在当时那个家庭观念极为重要的时代里,族人对每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佑客卿主意你的态度,这还不是没有定性吗?”赵允让何时被人这么教训过,本身对佑敬言就没有好感,现在可以用讨厌来形容了。
没有他佑敬言人家的一系列举措全都会成功的。
“王爷还需要什么定性?”佑敬言痞痞一笑说道:“你把这件事情办的这么干净,五年过去除了能找出这些,别的可是再没有一丁点的证据了。”
赵允让没想到佑敬言会从笔迹上下手,这个案子唯有这一点是其中最大的破绽,别的一些经手这件事情的很多人可都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赵允让从来就不会相信什么忠心,唯一相信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自己。
在赵允让还想着这些的时候,佑敬言又继续说道:“虽然再没有其他证据,但是仅凭这张方子还是可以说明王爷你在这个案子上的重大失误吧?”
佑敬言痞痞一笑言语之中有些咄咄逼人仿佛就等着赵允让承认似的。
“好,就算是本王在这件事情上有错,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想怎么样?”赵允让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被佑敬言一个小毛头孩子给拿捏住的。
但是他的急切反驳倒是让他落了下乘。
“王爷!”佑敬言语气特别重的说了一句:“不是敬言想怎么样,而是你得为你的失误负责,向陛下请罪,求得张先生的原谅。”
赵允让的这一行为把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也给败坏了个彻底。
因为佑敬言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允让的身上,全都看着他如何抉择。
赵允让岂能想不明白佑敬言这样做是给他下了一个套呢。
那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之后,才终于往下一跪道了一句:“陛下,这件事情之上确实是臣的失误,请陛下责罚。”
赵允让轻飘飘的一句请罪,无论如何也磨灭不了张先生心中的仇恨的。
你想啊,那可是灭门惨案啊!
五年时间,张先生被心中的仇恨折磨了五年,这五年的时间里,张先生一闭上眼睛,眼前萦绕的就都是这个仇恨。
现在真相水落石出了,他却感觉自己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
张先生的年纪与他的阅历并没有支撑着他对赵允让发泄心中的仇恨。
随着赵允让的请罪,张先生只是仰天常常的输出了一口气,嘴角边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于张先生来说,这个时候就已经够了,无论最后到底怎么处理赵允让,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父亲的清明还回了就可以了。
倒是赵祯对于赵允让的请罪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若是就以这件事情治赵允让的罪,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赵祯搞不明白佑敬言的行事作风,所以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佑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