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臧缓缓走进大帐中,见到吴广过后,轻笑一声:“大王,这个时候叫大家来商议军事,是不是对攻下荥阳城有眉目了?”
吴广眼中酝酿着怒火,他可是这支起义军的二把手,就连陈胜也得礼让三分,这家伙不过是手下一个大将,见到自己不拜见也就罢了,竟然还赤裸裸地质问。
到底谁是大王?谁是上司?
“田将军,还请注意言辞!”一旁的几位将领脸色一变,吴广与其的矛盾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几乎现在两人见面就会来一次言语上的较量,如今起义军内部除了陈胜吴广,也就这位田臧的权势最大了,但一个是假王,一个是权势滔天,心计阴狠的将军,他们谁也不敢得罪。
但在吴广面前,他们自然知道站在谁那边,要知道,吴广就算骂陈胜,后者也不会露出丝毫不满。
吴广没有说话,坐在首位冷冷地望着田臧,心中却是无比凄凉,从去岁起义,响应投靠着无数,虽让势力壮大,声威远播,可也导致内部鱼龙混杂,势力众多,短短大半年时间,包括陈胜本人,早已不复刚开始那只是单纯地为了反抗暴秦而斗争。
“哦?诸位将军,荥阳数月未下,在关中周文已经战败,秦二世皇帝的大军已经朝荥阳而来,你们难道就不着急?”田臧有些“疑惑”地问道。
众人闻言,心里也是一惊,对关中的事他们也略有耳闻,现在四处都在传言秦将章邯带着七十万大军朝荥阳而来,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这区区十万人马还不得全军覆没?
还没等众人发话,吴广就已经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呵斥道:“田臧,你休要在此扰乱军心!本王与诸君在此奋战数月,眼看荥阳城破在即,只要再坚持个数日,此城必然告破,这叫你我如何舍得就此撤退?”
众将听吴广这么一说也是纷纷表示赞同,直接撤退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待攻下荥阳过后,再坚守城池,陈王必定会号召天下诸侯汇聚于此,与秦军主力决一死战,到时候还怕章邯做什么?
“大王言之有理,末将谨听王令。”
“末将也不愿就此撤退,白白便宜了那章邯和李由。”
田臧见众人如此拥护吴广,脸色有些难看,只好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大帐。
吴广冷笑一声,他毕竟是王,身份在那里摆着,任你权势滔天,只要自己的威信、权力还在,田臧是如何也奈何不得自己的,除非叛变,但这将会成为所有诸侯的公敌。
“诸位将军,据本王所知,那章邯还有两日时间便会到达荥阳,所以,时间不多了,望诸君努力,在明后两日,与本王一同将城池拿下,继而直面秦军!”田臧一走,吴广心情一阵愉悦,爽朗一笑。
“我等谨遵王令。”
然而,就在账外,田臧站在入口边静静听着帐内的话,眼中精光一闪,这才面带微笑地离开…
第二日,荥阳城。
李由站在城楼上,数月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身上全是刀剑的痕迹,如今荥阳被围,若不是城中粮草充足,军民同仇敌忾,否则早已被攻破。
但现在,城内的军队不足一万,加上临时征发的青壮,也只剩两万人,且春耕的最佳时间已经过去,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失去信心,就连军队的士气也已经到了低谷。
这几日,全靠着有人送入情报到荥阳城中,章邯已经率领数十万大军朝此处赶来,让李由安心不少,这也是所有军民唯一的精神支柱。
“将军,贼军又上来了!”未来得及思考如何能够坚守到章邯到来,西门那边的士卒就急急忙忙地来报。
现在西门不过只有一千人的守军,而南门却才是防守重点,所以有五千人,现在贼军首要攻打东门,也不知是佯是实,不得已之下李由也只能让预备的一万人调出两千到西门去。
西门的城墙损坏程度最小,箭矢和火油尚有一些盈余,三千人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那士兵刚刚离开,城外远方就传来人吼马嘶,李由面色一变,这一次一眼望去竟然不下于一万人马!
“看来那吴广贼子也是知道章邯即将要前来,恐怕势必要在这两日攻下荥阳啊…”李由暗叹一声,若荥阳一陷落,那么章邯及其大军将会被阻隔在这次,待那时,起义的贼寇必然会组成联军在此对峙,从而让章邯无法继续东进。
最起码,这会回到秦国没有一统之前的局面。
李由对大秦是抱有希望的,但对于秦二世却不抱有任何希望,如今拼死坚守城池,不过是心中的执念而已,只要一日还在秦国,便为秦国多付出一日。
“准备迎战!”
朝阳刚刚升起,荥阳便又迎来了一次惨烈的战斗,李由所在的南城城墙已经破败不堪,血迹染红了无数条石,火油燃烧出的熊熊大火不断炙烤着地面,残缺的肢体黏在、挂在城墙上,最后又会掉落在地上,成为荥阳土地中的养分。
这一次起义军的攻击程度已经达到了数月以来的最高,东西南北总共动用了三万人,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五个时辰才结束。
吴广望了望南城上李由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都说大秦忠勇之士无数,果然名不虚传,碰到这样的对手,吴广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其忠勇,恨的是其阻挡了自己。
此战双方互有损伤,围城数月以来,吴广总计攻城三十次,但没有一次损失超过一万人的,有时候甚至还不到两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