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连连点头,道:“你没事就好。那件事,幸亏咱们早有准备……”
孟清泉轻声道:“母亲!”
吴氏自觉失言,急忙闭嘴。
她极疼孟清泉,心里再不安,也不肯在孟清泉面前露出来,只和孟远翔商议。刚才她有些慌张了。她将心情压了压,端出波澜不惊的神态,自语道:“你父亲怎还没回来?”
可巧,丫鬟在外说老爷回来了。
孟远翔笑着走进来,吴氏和孟清泉忙起身,伺候他换上常服,洗了脸,方才坐下说话。他终于谋到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职位,说时面上难掩得意之色。
他的喜悦感染了吴氏母女。
孟清泉微笑道:“恭喜父亲!”
孟远翔道:“这也有我儿的功劳。”
又问道:“你今日身子可好?”
他觉得孟清泉精神不大对。
孟清泉道:“父亲放心,女儿好的很。”
吴氏道:“好什么好!瞧你瘦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该好好补补。你想吃什么,告诉娘,娘让厨房做。”
孟清泉道:“谢谢母亲。等女儿想吃了,就告诉母亲。”
孟远翔打量孟清泉,满眼赞赏:女儿已嫁不出去了,便一心一意辅佐他,其对朝政的剖析比孟无澜还要深刻,这次都察院的职缺就是父女两个共同谋划拿下的。
王亨势头旺盛,王家势大,但朝廷不可能所有人心都向着王家,孟清泉便建议父亲利用王家政敌来达到目的。
孟远翔便找了户部金尚书从中斡旋。
靖康帝也不愿看到王家独大,而金尚书只在皇帝面前把王家的势力数落一遍,便引起皇帝警惕,而孟远翔这个才被王家退亲的亲家,就被皇帝拿去平衡朝堂了。
孟远翔冷笑想:只要他不犯下滔天大罪,王家想扳倒他,做梦!开心之余,忽觉孟清泉精神恹恹的不正常,他不放心,问吴氏道:“今日家中可有什么事?”
吴氏先对外吩咐道:“叫她们摆饭。”
丫鬟婆子答应一声,急忙退下了。
吴氏这才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孟远翔。
孟远翔听时,把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然后又攥紧,反复几次,由此可见他竭力自制的心情。
他固然为孟清泉受羞辱而愤怒,同时也心惊:之前几个案子王亨都是在暗中调查,然后出其不意爆发;这次却一反常态,公然爆出老虎追踪林馨儿的疑点,集思广益。
他看向吴氏,吴氏正一脸凝重地等着他发话。
他便知道,那些猜测令吴氏如芒刺在背。由此可见,王亨这一招很成功。若他不赶紧采取应对措施,一旦妻子按捺不住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就落入王亨算计了。
他一边思忖,一边端起茶盏,从容地喝起茶来。喝了两口放下,淡声道:“再有能耐,死了就查不了了。”
吴氏和孟清泉都吃了一惊。
吴氏低声道:“老爷是想……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以为,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孟远翔道:“我怎会亲自动手。”
他说,他已经命人将王亨奉旨查案的消息送往岷州,并传扬开来,要借刀杀人,“自会有人收拾他!”灭了岷州巡抚满门的人,是不会让王亨查出真相的。
吴氏顿时振奋,问:“这能行吗?”
孟远翔道:“要看他的造化了。”
吴氏道:“若他逃过了,还破了案呢?回来皇上岂不又要升他的官?”王亨官越大,她越害怕。
孟远翔眼中寒芒一闪,道:“怕什么!”又看着孟清泉心疼道:“就是让我儿受委屈了。”
孟清泉听了父亲的安排,并未阻止。王亨若是连这点劫难都不能应付,那她可真要失望了。好歹也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总该有些真本领,才不枉她为他赔上终身。
王亨越强,越能激发她的斗志。
这才刚刚开始呢,急什么!
她轻声道:“女儿不委屈。就让他得意一回又何妨?越得意,越觉得女儿无能、无用,才好呢。”
孟远翔欣慰道:“我儿能屈能伸,为父便放心了。”
孟清泉淡淡一笑,又提醒父亲道:“父亲还要留意梁心铭。女儿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进京才短短几个月工夫,之前还要忙于科举,竟能得到那么多人青睐。”
孟远翔道:“不错。我才想起来,崔渊那老东西竟然弹劾为父,说为父不配进都察院。他这是为梁心铭出头!不过一个门生,又不是他儿子,为何这样卖力?”
孟清泉道:“听说,皇上也很器重梁心铭?”
孟远翔点头道:“不错,皇上还为他斥责了为父。”
孟清泉道:“听说,苏相也很欣赏梁心铭?”
孟远翔又点头道:“不错。”
孟清泉道:“王家就不用说了。他和周昌也很要好……”
孟远翔眼神一眯,郑重道:“为父明白了。”
孟清泉又道:“父亲还要留意正在丁忧的左端阳。”
左端阳,大靖左丞相,已年过花甲,湖州人氏,现丁忧在家,为父守孝。左端阳原为帝师,辅佐靖康帝登基的第一功臣。大靖文官三品以上七十致仕,三品以下六十致仕。靖康帝感激左端阳辅佐之恩,要保他晚年荣耀,特准不必回乡守孝,夺情留用。然左端阳老寒腿发作,不得不借丁忧休养。靖康帝只好为他保留了左相之职。
左端阳极为护短,不分是非黑白的护短,而王谏曾因此得罪过他,两人关系不冷不热。这是过往。将来他们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