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仪听见外面动静近了,再不能耽搁,一面示意她躲藏好,一面把脸一蒙,扭身便窜出去了,迅速赶往王亨的客院,引得那蒙面人在后紧追不舍。
赵子仪想急速完成任务赶回去,因此一到客院便冲向王亨的屋子,立即被姚褀和梁锦云发现。两人见来了两个蒙面人,以为是刺杀王亨的,闪身出来截住。
追赶赵子仪的蒙面人以为赵子仪是王亨的人,对方已经得手,自己以一对三,账簿肯定是抢不回来了,若再把人折在这里得不偿失,心中便萌生退意。
姚褀以为他想引开他们,好给另一个蒙面人(赵子仪)制造刺杀的机会,便和梁锦云一分为二,一人对付一个:姚褀截住蒙面人厮杀,梁锦云追赶赵子仪。
赵子仪冲进了屋子,和梁锦云对了几招,装作不小心,账簿和装书信的盒子便从怀里掉出来。
赵子仪急忙要去捡。
梁锦云偏不让他捡。
这时又惊动几个护卫过来,赵子仪“见势不妙”,跃起撞向窗户,“哗啦”一声撞得玻璃四分五裂,冲了出去,速度比来时快不知多少,转眼不见踪影。
对方身手这样高强,梁锦云唯恐是调虎离山之计,哪敢离开王亨,只命手下去追,自己捡起那包裹和盒子进屋去给王亨,一面将刚才的情况回禀了。
追赵子仪的蒙面人也跑了。
姚褀也没追,也进来复命。
他们是以王亨安全为要的。
王亨打开盒子,拿出信件来看;然后又翻账簿,看完沉声道:“召集所有人,去找裴知府!”说完起身更衣。
再说赵子仪返回原地,接了梁心铭就走,“快,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也明白了梁心铭的用意。
两人刚出屋,突然从右边墙角后射来一支暗器,射中了梁心铭的右肋下。赵子仪在她左边,想救援也来不及。听见她一声闷哼,便知道不好,带着她急速退回屋。
梁心铭忍着痛吩咐道:“快去杀了他!”这不会是王亨的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才那个蒙面人还有同伙。
赵子仪不用她吩咐也知道,不杀了来人他们定要暴露,低声道:“你忍忍。我马上就来!”说完冲了出去。
梁心铭用力捂住右肋,想道:“本官要掉马甲了!”
在这紧张的时刻,疼痛反而被她忽视了,只想着如何不留血迹,安全地回到醉仙居客栈。只要回去了就没事了,他们带有各种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忽视不代表不存在,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和疼痛对峙,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幸好这时赵子仪回来了。他杀了那蒙面人,并将尸体也弄到别的院子去了。
赵子仪粗暴地撕开自己衣裳下摆,折叠成厚厚的一摞,让她将伤口压紧了,不让血渗出来,道:“等回去就上药。”他也不敢拔了那暗器,怕拔出来血止不住。
梁心铭道:“知道。快走!”
没人阻拦,这次两人很顺利地出去了。
就见主院那边灯火通明,人声喧哗。
梁心铭想:“王亨动手了!”
她不由心神一松,立马觉得钻心地疼。
再疼也得撑着。
有赵子仪带她,她不必担心翻墙越院的问题;再者又是顺着原路返回,不用摸索,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满庭芳,很快便回到醉仙居客栈天字号房。
赵子仪先将梁心铭扶到床上靠着,又拿了他们的行囊来,找出各种伤药摆了一桌子,就要她脱衣处理伤口。
梁心铭嘴唇青白,微声道:“大哥,你去,检查这一路可留下什么痕迹,千万小心。”
赵子仪道:“……”
这时候大人还关心这个?
梁心铭看着他,催道:“快去!”
赵子仪很想不听她的,但他也怕满庭芳的人追过来,尤其是那第一个蒙面人,不知哪里来的高手,若跟过来就麻烦了。他先检查了她的伤口,见血迹是红的,没有毒,便抱着速去速回的念头,翻出窗去检查了。
少时他回来,发现梁心铭已然拔了暗器,上了药。
他看了一看,皱眉道:“这样不行。大人把衣裳脱了,属下为你仔细清洗包扎。”一面就要帮她解衣。
梁心铭此时头脑昏昏沉沉,眼皮沉重的很。
刚才她自己解开胸口的束缚,强挣扎着拔了暗器——那是一支飞镖——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还要忍着,一刻不敢耽搁地清理伤口、上药,然后包扎,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
之前她虽恢复女装,但还是裹着胸的,不过没裹那么紧而已,是为了瞒住赵子仪;还有,若遇见异常,她可以迅速恢复男人身,迷人耳目。
现在么,没法裹那么严实了。
她想:“本官要掉马甲了。”
她挣扎着将炉火烧旺,将染血的裹胸布扔进去烧了,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精神恍惚。
赵子仪俯身在床边,正要为梁心铭查看伤势,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白皙的手指紧扣着他的大手。他虽练武,手指也不是很粗糙,也很白皙修长,只掌心关节有茧。这时被她抓着,他这么一比较,才发现大人的手真纤长,还很柔软。
她坚决地抓着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却感觉不到这力量,就像抓了一把沙,捏得紧,沙子却不断地从指缝中泄漏,终至空虚。
赵子仪心一紧,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梁心铭努力睁着眼睛,眼中浮现迷蒙的光芒,虚弱却坚定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