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府拨开云雾见月明,连声道:“不用,不用了!”
他说不用了,梁心铭反不放心起来,又叮嘱道:“钟姨娘的事,大人暂时装作不知道,别打草惊蛇,一切听钦差大人吩咐。{随}{梦}}修路的事,大人要大刀阔斧整顿手下……”
黄知府连连点头。
两人又商议具体行动。
正说着,王亨命人来传他们。
两人去议事厅,发现青华县的张县令被两个禁军押解着从议事厅出来,皇甫仁站在台基上指挥分派人。
梁心铭问皇甫仁:“这是?”
皇甫仁瞅了黄知府一眼,才对梁心铭笑道:“张县令和蔡永与反贼勾结,钦差大人下令查封两家。”
梁心铭道:“哦。”
一转身见黄知府又擦汗。
唉,这位真吓坏了!
两人进了议事厅,王亨吩咐黄知府:即刻回衙门,配合皇甫仁查核旧档,将青华府历年人口失踪案卷都调过来。
黄知府高声道:“下官遵命!”
李荆山忙叫道:“钦差大人!”
王亨看向他,“李大人有何事?”那目光十分危险。
李荆山道:“青华府出了这一连串的大事,黄知府失职,罪责难逃,下官建议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黄知府慌张地看着王亨。
王亨道:“本官当然知道他失职,然眼下正是查案的紧要关头,许多事都要通过他去查证,若照李大人说的拿下他,这些事谁来做?又去问谁?”
说罢不待李荆山回应,便对黄知府喝道:“还不去!你可谨慎仔细了,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
李荆山忙道:“是下官疏于考虑,钦差大人心思缜密。”又板脸对黄知府道:“钦差大人宽容,你不可辜负大人。”
黄知府肃然道:“下官明白。下官定不负钦差大人所托。”一面转身退出去,一面暗骂李荆山。钦差大人都让他戴罪立功了,这老东西却横加阻拦。真当他好欺吗?
梁心铭忙道:“学生也告退。”
她也要跟黄知府进城去。
她不放心这个人,油滑拖拉惯了的,眼下纵有一柄利剑悬在头上,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难改过来。
王亨却叫住她,道:“为师知道修路工程不能耽搁,但眼下情势紧迫,为师需要黄知府替为师查些资料,青云不妨暂等两日,先去后面安排家眷。”
梁心铭尚未说话,李荆山诧异地看着梁心铭问:“梁县令居然带了家眷来?可真是悠闲……”
他可抓住梁心铭的把柄了。
梁心铭也诧异地看着他:为何他几次三番跟自己过不去?又不是无脑之辈,明明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知道王亨对她的维护,还敢当众给她没脸?
其用心和目的何在?
难道是为了激怒王亨?
她心下急转,想应对之策。
王亨已经被激怒了。
很多时候,他都不如梁心铭处事手段圆滑,但他有他的行事方式:他若布局,肯定深不可测;他若正面出击,则必定是雷霆手段,直击对方要害!
他对李荆山正面出击了。
他两眼森寒地盯着李荆山,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梁青云修路,干脆连家都搬到工地。她总揽工程,梁夫人则负责调解民工家事,有何不妥?”
李荆山张嘴要辩解。
王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指着他鼻子喝道:“本官还没问李大人:为何蔡永被策反,李大人身为上官毫无察觉?”
李荆山顿时气焰矮了,垂首道:“下官失职!”
王亨喝道:“你当然失职!你可知道,若非梁心铭,蔡永得了那藏宝图,让反贼取出藏宝洞中的巨额财宝和军火,后果不堪设想!或者这本就是李大人希望的?”
这话比利剑还要尖锐。
李荆山高呼冤枉。
王亨拍桌道:“冤枉?你不是徽州按察使吗,牛将军灭门案发生多少天了,你查的结果呢?本钦差现坐镇这里,命你即刻去查,随时禀告,若有懈怠,定责不饶!”
他要将李荆山支走。
他不怕李荆山玩花样,却不愿李荆山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指手画脚,或盯着自己破案。
李荆山肃然道:“下官遵命。”
一面说,一面招呼吕修告退。
只是对于梁心铭,他似乎还是很不满,因此转身之际,目光扫过她,隐隐带着寒光。
王亨正余怒未消,见此情形怒火又上来了,喝命将吕修拿下,“本钦差怀疑他和蔡永乃一丘之貉!”
吕修追踪徐涛去到桐柏山,先是阻止徐涛和郭俊接触,后来抓住了徐涛,却让他不明不白地自杀了。以吕修多年的审讯经验,抓住徐涛这种重要人证,会不检查他的牙齿是否藏有毒药?王亨是半点不信的。
李荆山忙道:“吕修失职,正好戴罪立功,就如黄知府一般。”他想借黄知府的事替吕修开脱。
王亨断然道:“两件事不可比!”
又道:“本钦差之前没空审他,所以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现在到了目的地,正要细细审问!”
李荆山道:“钦差大人有令,下官自当遵命。下官身为徽州按察使,未能及时破获这起灭门案,严重失职。钦差大人让下官将功赎罪,下官绝不敢懈怠!”
他也是三品官,在王亨面前一口一个“下官”,一是因为王亨是京官,二是因为王亨是钦差。
他恭恭敬敬的算是低头了。
众人见他被赶走,大气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