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瓷忽然道:“多谢你。我主子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梁心铭卡壳了,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
要是她理解没错的话,林书瓷的意思是:他们以为幕后主使者是白虎王一族,是帮了她主子。
梁心铭当然不信自己会弄错。
既没错,那就是林书瓷反口了。
一个对尘世毫无眷恋的人,为何忽然就焕发起斗志,又跟他们斗起心眼和手段来了呢?
她听见这消息,不是该更绝望吗?
梁心铭百思不得其解。
林书瓷见她这样,眼神更讥讽。
王亨忽然开口了,声音冰冷而无情:“林千梓是在和尚窝里被抓住的,现在本官就可以对外宣告:她被和尚凌辱失身,已经疯傻。你还要为一个死人隐瞒身份吗?”
林书瓷眼神一缩,神情挣扎。
王亨起身,对梁心铭道:“走,不用审了。牛夫人就是林千雨。”又对林书瓷道:“我们来,并不需要你招供什么,只是试探你而已。——刚才你露马脚了!”
林书瓷愤怒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冲着王亨揶揄道:“你也露马脚了。”
王亨停步,转过脸看她。
林书瓷目光在椅子上的垫子一扫,道:“下个地牢还带坐垫,也只有对妻子情深不悔的王侍郎才做的出来。梁心铭就是林馨儿。王大人,你以为你能瞒得了别人?”
王亨满不在乎道:“瞒不住又如何?”
他还不想瞒呢,正要公开!
林书瓷嘴角一弯,微笑道:“你最好能看紧她,想杀她的人很多;想拿她要挟你的人也很多。”
梁心铭不爽了!
她轻笑道:“丫头,是俘虏吗?
“是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自觉性。
“太嚣张了,要遭报应的!”
林书瓷道:“我杀的人多了,从不怕报应。倒是你们两个——”她目光在梁心铭和王亨面上一溜——“将来会不会报应难说的很。若被斩首,今日所为就是笑话了。”
梁心铭笑吟吟道:“多谢姑娘提醒,我们的事不劳姑娘操心。姑娘还是别自作聪明了。”
跟着就背对方的生平履历:“林书瓷,原本无名无姓的弃儿,在一雪夜被林子明拾得,当时尚在襁褓中,被赐名林书瓷,养在身边做了丫鬟。你虽出身卑微,好歹一直跟着林家二爷。那也是个世家子弟,你就没见过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个坐垫你也浮想联翩,岂不可笑?”
林书瓷面色阴晴不定。
一安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天哪,他都听见了什么?
怎么办,会不会被灭口?
他就说么,大爷为何对梁县令那么好,原来……梁县令就是少奶奶!皇天后土、佛祖菩萨啊!
他两眼紧紧盯着墙壁,不敢看向别处,恨不能会隐身法,将自己“咻”一下变没了;或者,是个聋子哑子也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大爷就不嫌弃他了。
正胡思乱想,忽听梁心铭叫“一安”,他急忙挺胸抬头,差点回应“在,小少奶奶”,话出口前急忙打住,差点咬了舌头,急忙改口道:“是,梁大人。”
梁心铭道:“把东西拿着走吧,还要去审下一个呢。若忘了拿,扒了你这身皮给恩师垫着,恩师还嫌不平呢。”说罢,对王亨伸手道:“恩师请——”
王亨便昂首阔步,当先走了。
梁心铭跟在后面,去了。
一安一面道“是”,一面抄起坐垫抱在胸前,紧跟在后面,临去前,冲牢里的林书瓷做了个鄙视的眼神。
从这里出来,梁心铭一路思索:林书瓷到底为何突然焕发了斗志呢?以至于忽然翻脸。
王亨知道她心思,主动道:“你触了她逆鳞。”
梁心铭忙问:“是什么?”
王亨道:“郡主。”
梁心铭道:“这话何解?”
王亨道:“林子明是她心上人,爱屋及乌,郡主也被她关切。知道郡主被你拿住了,她就愤怒了。”
梁心铭道:“不是该投鼠忌器吗?”
那个和尚就是这样被她要挟的,怎么林书瓷不受要挟?难道是因为隔了一层的缘故?
王亨道:“是会投鼠忌器,但有些人不会任人宰割。”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比他体会更深:若是有人拿梁心铭要挟他,他自然会投鼠忌器,但同时也会激起他的怒火,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人置于死地,而不是乖乖就范。
他从林书瓷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梁心铭也感觉到了,说:“可是学生觉得她毫无顾忌。”
王亨道:“那是她察觉了我们的企图:我们还不能定白虎王的谋反罪,今天来找她,就是想确认牛夫人就是林千雨,好以此为证据,给白虎王一族定罪。所以,她认定我们暂时不敢动郡主。为师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即便不能明着拿林千梓开刀,但是借口她陷身于青华寺,被和尚玷辱了清白,以至于疯魔,林家能怎样?
这样一来,林书瓷才害怕了。
梁心铭赞赏地瞥了他一眼,道:“还是恩师敏锐。”
王亨心想,那是我有同样的经历。
梁心铭却感慨:果然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原以为算无遗策的事,却意外出了偏差。但不知那和尚又如何?
他们去到和尚的牢房,再审。
这次,他们很顺利。
那年轻和尚原是林子明身边的护卫,名叫梅守成。他心心念念都是林千梓,其余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