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安:“……”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朝云就准备进去。
璎珞和扣儿也要进去。
一安忙拦住她二人道:“两位姑娘就别去了。大人火气大着呢,云姑娘去了大人喜欢;你们进去了,没准就会挨骂。我让双喜带二位姑娘去隔壁喝茶。”
璎珞站着不动,她就不信王亨会撵她,朝云那么小,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呢?
让王亨照顾孩子?
璎珞哆嗦了下。
朝云叫:“师爷爷,我来了。”
里面静了会,王亨问:“是云儿?”
朝云道:“嗳。是云儿。”
王亨欢喜道:“快进来!”
可见一安十分能体贴大爷的心思,知道这时候王亨愿意见什么人,不愿见什么人。
一安示意璎珞两人先等着,容他先进去回禀一声,可要她们进去伺候,然后提着食盒,亲自送朝云进去。
王亨看见朝云,恍惚间勾起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个小女孩朝自己跑来,脸上笑灿灿的,黑眼珠雾蒙蒙的幽深。
他心里一疼,急忙将“梁心铭出事”这个可怕的念头给压下去,对朝云道:“上来坐。”
朝云就穿着鞋子,爬上矮榻,在榻几的另一边坐了,目光滴溜溜一转,小鼻子狗似得耸了耸,然后嫌弃地用小手扇了扇,道:“这酒不好!这菜也不好,都冷了。师爷爷,我带了酒菜来孝敬你。我陪师爷爷喝。”
王亨笑嘻嘻道:“好!云儿真孝顺。”
又道:“等你爹爹回来,见你这么孝顺师爷爷,会吃醋的。说养的女儿孝顺人家,不孝顺她。”刻意加重“回来”二字,表示对梁心铭归来的殷切期望。
朝云抿嘴笑道:“都孝顺。”
一面对一安道:“把这都端走。”一面手快地把王亨面前的大酒杯给没收了,说:“师爷爷,我带了酒杯来。”
王亨好奇道:“你还带了酒杯?”
朝云道:“嗯。我的酒杯可漂亮了。”
一安忙打开食盒,一层一层往外拿拿东西:一套酒具,小碗短筷子;再是下酒菜,端了一碟又一碟。
他拿出来并不直接放上榻几,而是先递给朝云,让朝云放到榻几上,他以为从朝云手上过一遍,就不一样。
王亨睁着朦胧醉眼,看那酒具:是一套粉彩花鸟的,很精致,就跟工夫茶的茶杯那么大,一杯也就一小口;小碗也精致,也是粉彩花鸟的;装菜的碟子同样精致玲珑,不是大盘子大碗;菜是清淡的,酒是糯米甜酒……
朝云道:“这个是爹爹送我的。我跟爹爹一块喝就用这个杯。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多喝,要用小杯子。师爷爷,这是糯米酒,才酿熟的,可甜了,比你那个甜。”
王亨虽喝了不少酒,还没喝糊涂,遂明白朝云这是变着法儿要他少喝。因抬手指着小女孩笑道:“聪明!鬼机灵!跟你爹一样!好,师爷爷就跟云儿喝甜酒!”
朝云见心思得逞,小狐狸似得笑了。
一安也听得心花怒放,咧嘴傻笑。
王亨仿佛才发现他一般,把笑容一收,呵斥他道:“你不知道动手啊?姑娘这么小,让她端菜,烫了怎么办?看梁大人回来不剥了你的皮!”
跟着又想起什么,忽然变了脸,喝问:“伺候的人呢?大晚上怎么让姑娘一个人来了?这些该死的,梁大人不过一时没回来,他们就敢这么怠慢姑娘,当梁大人回不来了是怎么地?!这等没情义的东西,回头都撵了!”
他气得脸都紫了,朝云连说几遍“璎珞来了”,他都没听见,只沉浸在梁心铭去后“人走茶凉”的愤怒中。
一安:“……”
马屁拍马脚上了。
他急忙出去叫璎珞。
璎珞昂着小下巴,瞥了他一眼,意思是“瞧你出的馊主意!我就知道大人不放心姑娘。”
扣儿看他的眼光更怀疑——
就这蠢笨样,怎么还能混到大人身边贴身当差呢?莫不是老子娘在府里有脸面,借了老子娘的光?
一安有苦难言。
唉,大意了!
璎珞进去后,王亨才消停了。
一大一小便对饮起来。
有朝云在,王亨不再焦躁,也不乱发脾气了,端着杯口只有一枚铜钱那么大的精致杯子,和朝云碰杯。
喝完一杯,便盯着那杯子笑,心想这么小,又喝的甜酒,喝到天亮也不会醉了。他原本有些喝多了,脑子有些晕的,结果跟朝云喝了半天,倒越来越清醒了。
朝云真聪明,就跟馨儿小时候一样!
想到这,他看向对面的小女孩。
朝云可忙了,帮他斟酒、布菜。
那酒壶酒杯都是她专用的,她端着手稳的很,看那斟酒的架势也甚为熟练。王亨一问,才知道她常帮梁心铭斟,父女两个以前在家经常这么喝的。
王亨想象那幅画面,被触动心肠:梁心铭也怀了呢?他都梦见那孩子了,是个男孩,小胳膊小腿肉呼呼的。等长大了,也会像朝云这么可爱。他会教他读书识字、听他童言稚语。小子淘气,常偷他的酒喝,他也要准备一套小小的酒具,拿甜酒哄他喝,满足他的好奇心……
他仿佛听见稚嫩的声音叫“爹爹!”
一向不通情理、拒绝成亲和开枝散叶等红尘俗事的他,冷硬的心变得柔软,看着朝云眼中流露出温柔神色。这温柔不同于对梁心铭的温柔和爱恋,带着慈和。
他并不知道,这叫做“父爱”。
他细细地问朝云:爹爹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