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善良也被当成弱点的话,那么,这个世间,已无药可救。
这是奶奶说给自己的话,乌拉妥儿清晰地记得。
所以,她一直想和奶奶一样,做一个善良、大度、真诚的人,可然后呢?然后……至亲惨死,家人背叛,家族消亡……
一切的一切,或许只因为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又是什么?
是这个充满背叛和欺骗世界的殉道者?还是只不过苍苍一粒的垫脚沙石?乌拉妥儿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再想了,她必须往上走,必须亲自面对那几个畜生不如的巴家子弟!
吕子光受了伤,显然不是很重,见到乌拉妥儿安然无恙,他总算松了口气,正要施出术法,将女孩儿迫到台下,可转瞬就瞪大了眼睛——
乌拉妥儿突然从袖子里抻出了一把光芒闪烁的法杖,气势恢弘,非比寻常。
就在壮汉想躲到一旁的时候,女孩儿手中的法杖已狂喷出一大股火光,吕子光的护身术法顷刻被破解,“石肤术”在凶猛火势的强袭下显得弱不禁风,吕子光惊愕地看着女孩儿,已被热浪席卷全身,浑身灼热难当,似乎下一刻,便要葬身火海……
台下的人也都发出了惊呼,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然能操控如此厉害的法器,她虽然是偷袭,但也确实根基厚实,术法精妙,值得一赞。同时,也为壮汉暗暗惋惜——好好一个三阶“青袍”,就这样被毁了……
但转瞬后,众人的眼睛又再次睁大——
乌拉妥儿竟突然收回了法杖,那强大的火光像一条游蛇一般倒缩回来,空中弥漫的热浪瞬间消散,壮汉吕子光身子晃了晃,终于稳住,惊得地看着乌拉妥儿,“你、你——”
“对不起——”女孩儿的眼中已经扑出泪水,“对不起……”
壮汉愣愣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我必须要赢……”乌拉妥儿呜咽着说,“可、可却不该利用你的善良……”
台下的苏娆和王结巴都有些生气,高喊着让她动手除掉对手。
乌拉妥儿却不动,身子因为哭啼而微微颤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吕子光看了看女孩儿,又瞧瞧台下,突然“哈哈”大笑,“不过是一件两件法器,如此打打杀杀的,争来何用?”说罢,忽地从台上跳下去,落在地上引发一阵大震,几个离得近的看客都被震翻在地,他却大咧咧地朝着护从摆手,“走走走,败了败了,找地方喝酒去!”
十几个人一窝蜂儿的出了庭院,院外瞬间响起了爽朗高亢的笑声……
头上的阳光洒下来,乌拉妥儿傻傻地站在那里,突然感到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也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那比阳光还纯净的笑声……
比斗还在继续,乌拉妥儿在台下陷入深思,正感心胸一股暖气,却发觉寒杉轻轻碰了碰自己,她扭头一看,见寒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斗台,她顺着看去,心中不由一紧——
那台上刚刚跳上两个人,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
少年英气勃发,眉宇宽阔。
老头慈眉善目,一脸祥和。
其他围观者都以为这一定是场君子之间的搏斗,但在乌拉妥儿几人的眼中,那少年,已经败下一半……
因为那老者他们认识,正是那个捏泥人的老头儿,而他手中的泥偶只是‘人儡’,内藏着不知多少条活生生的人命!
主事人开始宣布对阵者的身份,少年家处偏隅,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知道。但那老头儿的名号一报出来,围观众人纷纷往后退,仿佛见到了瘟神,有的更是直接退出了“下院”——
“‘芦荡山’卢资州,‘儡尸术’五阶……”
每一个字眼儿都让台下的人心中一颤——
“芦荡山”山高九重,兽不能生,人无可活,漫山遍野可生的,只有一种叫做芦荡的草,且草木有迷毒,严重可致人兽魂飞魄散,只剩下一具躯壳……
“儡尸术”早已失传几千年,传说可摄魂夺魄,只留行尸走肉于阳世,是为邪法,但很少有人能一窥究竟……
主事人宣毕,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见那少年挥动法杖,已然在身前聚起了十几支光箭,猛地一挥,光箭激射,直向卢资州。
那老头儿也不躲,待到箭光近了,把手中的两个泥偶往地上一摔,噗噗!泥偶暴涨成成人大小,正挡在他身前,目光呆滞,脸色死黑,似如僵尸一般,浑身散着腐气,光箭尽数没进“人儡”体内,却好似泥牛入海,再没了一点儿动静,对面那少年惊得目瞪口呆,还要动手,却发觉脚下一沉,已被什么东西抓住。低头一看,竟是个五、六岁的男童,头戴八角帽,眼睛很大,可其中一片死灰,早已没了生气,只呆呆地看着他,两只灰突突的小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腿,死也不肯松开。
少年举着法杖,却不忍心砸下去,只能任由男童死抱着,可也就是这么一出神儿的工夫,卢资州操控着两个“人儡”便冲近了,抓住少年的两只胳膊就往旁边拽,少年大惊,再想挣扎却来不及了,只见那老头儿又抛出一只巴掌大的泥偶,正悬浮在少年面前,少年顿感一股凉气从眉心前直灌进去,眼前一花,天地瞬间暗了下去……
台下众人惊呼尖叫,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的身躯越来越小,最后竟好似一团软泥般,被那泥偶吸进了体内,小小的人偶也同时变了另一番摸样,眉目清秀,儒儒而雅,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