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火把蜡烛将整个皇宫映的恍如白昼,本该热闹喧天喜气洋洋的登基大典,却显得有些静谥。
宫女內侍连呼吸都努力的放轻着,唯恐惊扰了那位靠在帝王怀中的女子。
这位曾经被夏商称为“大义”的国公夫人,这位曾经被明德帝破例亲封的德馨公主,即使身体虚弱至此,即使华服未着,青丝散落,也被昭仁帝冒天下之大不违封为皇后。
曾经被众人嗤笑嫁给一个死人的将军夫人,将自己硬生生活成个传奇。
可是不论再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活不了多久了
鲜血于唇角溢出,穿着黑色冕服的帝王,正为她悉心的擦去唇畔鲜血。
“别擦了。”燕回握住姬如雪的手指,“大典就快要开始了,你快去准备吧,这一时半会的我还撑得住的。”
姬如雪没有说话,那怕一分一秒他也不愿离开她的身边,原本在外面活的肆无忌惮,即使连长公主和嘉元皇后都不曾惧怕的燕回,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将这只无畏无惧的劲竹,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鸟?
“燕回,若是我不该带你来皇宫的,你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即使不是因为你,也会是因为其他,”燕回苦涩笑笑,“这都是命啊。”
谁让她穿来夏商,谁让她有这身份,这桩桩件件,关关槛槛的,真是事事由天定,半点不由人。
燕回强撑着眼皮,看着底下恭候的大臣,“那群舶来人哪?他们怎么没来?”
“已经让內侍去通知过了,”姬如雪将燕回唇边的鲜血小心的抹净,燕回神情疲惫,整个人陷于半醒半睡之间,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你父亲还有祖父,相信他们等会就至,还有你弟弟,燕政说过要让你这个姐姐取名的,你可想好了合适的名字?”
被姬如雪这样一提,燕回再次打起一些精神来,“我还没想好哪,你不是博览群书吗,你那有没有合适的。”
“这可不行,说好了是你,当然要你取。”
燕回虚弱的笑笑,“真是想偷个懒都不行。”
燕回正在那想着名字,就见燕政急行而至,他是国子祭酒一身礼仪早就融入骨髓,这还是燕回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晏晏……”燕政声音悲怆,他曾经看着自己最爱的发妻如此离去,难道如今又要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可怜他的女儿,因为这怪病自幼失去了娘亲,如今又要因为这病妄送掉自己性命,老天对她的女儿,何其薄待。
“你去那边忙吧,我想与父亲说会话。”燕回撑着身子起来,歪靠在身后的凤椅上。
那边登基大典即将开始,即使姬如雪再不愿,也只能暂时离开一会。
“你等着,我这就回来。”
燕回点点头,“去吧,昭仁帝,祝你登基快乐。”
姬如雪尤不放心的将那件孔雀大披为燕回裹紧了些,“你别说太多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燕回笑着点点头,见姬如雪走了,这才看向面前的燕政。
“父亲不用担心,我还好。”燕回说着看向燕政身后,在哪里,有一个与这登基大典格格不入的襁褓。
“那是小弟吧,自他出生,我还没有见过哪。”
“今日我将他带来了,你等会好好看看。”燕政说着更是心酸,这是燕回第一次见着孩子,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他转过身去用袖角擦去眼中老泪,这才伸手将那个尚未满月的孩子接过来,带给燕回观看。
襁褓里,小家伙正嘬着拳头香甜的睡着,这是燕回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按理说是要递上见面礼的。
她的手指在腰间摸了摸,最终也只找到那枚双鱼佩,还有那枚鱼形的钥匙。
“这钥匙是娘留给我的,送他不合适,好在还有这双鱼佩,这双鱼佩是我一直戴着的,如今就送他玩吧。”
燕回将那玉佩费力的解下,这才系在那襁褓上,“我以前还曾大言不惭的想为他取名,”
燕回说着问向燕政,“祖父哪?他怎么还没来?如今却是想不起一字来。”
“了,祖父哪?他怎么没来?”
“他本来都在回东陵的路上,接到消息,已经即刻返城,晏晏你在等等,你祖父很快就会到的。”
“我怕是等不了了。”燕回看向一旁高高燃着的烛台,即使灯火再过璀璨灼热,可最终也要迎来油尽灯枯。
“父亲,我这两天里,想的念的一直都是东陵里雨打芭蕉之声,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如今病了累了,最想回去的还是那里。”
“晏晏,你不要说丧气话,你会没事的。”
“父亲我记得的,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这病来历蹊跷,根本无法医治,我只是想回东陵而已,生在那里,死了自然也该回到那里?”
燕回说的心下一动,“世人都说长命百岁,求得也是长命富贵,不如他就叫“长生”吧,燕长生。”
燕回说着用手戳了戳那燕长生的脸颊,却引得他一阵瘪嘴,燕回尴尬的收回手指,若是哭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哄。
“咳咳”燕回捂唇而咳,艳丽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而下,燕政急得急忙上前,却被燕回挥手示意停下。
“你还抱着长生哪,他毕竟还小,别再过了病气,这不过是一点血而已,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那我哪?”
远远的,就见沈无欢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