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霜说罢,便领头往一边的宾客群中挤进去。
一场风波,似就此平息。
祝清秋和浪天涯却是心中叫苦,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
突那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开腔道:“两位可否过来一聚。”
堂内数百宾客,正要继续寻问事情真相,闻言均露出讶色,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两个小子生出兴趣。
原来这看似乞丐的人才是此宅的主人。
而那位儒雅长衫的男子便是龙川城凌烟府的大人欧阳修,乃朝廷中有数的高手。他虽奉命在协助守城军抵抗蛮荒人,不过今晚前来,也是忙里偷闲到这里来一睹神女田可儿的风采。
他之前见到女扮男装的祝清秋就已经有所怀疑,此刻细看之下已是发觉不妥。他自是对神工坊账本失窃一事有所耳闻,此时也动了疑心,再说浪天涯还是他们凌烟府通缉名单的红人了。
至于那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亦是非同小可。人称定远伯的王阳明,是成名至少有七十年的顶尖高手,虽他已退出江湖与庙堂,但此人在民间与朝堂中的影响力不亚于鉨王与祝卿。若不是他本人对名利淡薄,又晚年研究心学,怕是位极人臣,亦或被先皇赶尽杀绝,这也许也是一种智慧吧!
王阳明生性奇特,二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比武切磋,隐匿起来研究武学。后天下大乱,四十岁随先皇平定天下,之后辞去官职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的传习录和阳明全集,更有流传天下的一句名言曰:“知行合一!”
亦只有他才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田可儿。
故以李若霜的自负,亦不敢因两二人而开罪了这个谁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
今趟能来此赴会的人,都是附近各郡县有头有睑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就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最骄横的人都不敢在这种场合撒野。
浪天涯和祝清秋交换了个眼色,都是心叫不妙,进退两难时,入门处惊叫连起。
接着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
宾客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看着一时只懂呻吟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汉,人人脸脸相觊,想不通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人人惊讶顾视时,祝清秋和浪天涯也乘机退入人群里。
厅内本已挤迫,此时又腾空出大片空间,变成各人紧靠在起,到也给了想继续抓住两人的仇人难以挤近过来。
当下自有人来把被打倒的两人扶走。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一声冷哼,来自大门外。
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与人十分冷霸道的劲。
他头戴一顶中原流行的布帽,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在场大多是见惯世面的人,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便知此人大不简单,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异族人,亦该带有异族人的血统,众人无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样貌亦不类中土人士,却明显不是与男的同一种族,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都不输于李若霜、罗羞月那种级数的绝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过门槛后故意堕后了半丈,似要与那男人保持一些距离。
一声长笑,响自欧阳修之口,接着是这成位高权重的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神火教的古天仇究竟是何关系?”
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连那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只此便可见古天仇在中外武林的声威之盛。
那年轻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修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块令牌,淡淡道:“原来是凌烟府的欧阳修,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你也算得一门高手了。在下渝水寒,古教主便是我义父。”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古天仇的野心路人皆知,只是想不到此子到了中原还如此嚣张跋扈,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修,仍敢直呼其名。口中竟然道算得一门高手。
他分明是来挑衅中原武林的。
祝清秋凑到小外甥耳旁道:“看到跟着这渝水寒来的漂亮小姐姐吗,你看她的佩剑,应是苍云剑派的弟子。”
浪天涯点头同意,同时心中也是好奇她怎么跟着这神火教的人一起进来的。
祝清秋又道:“这渝小子看来厉害得很,否则眼神不会那么亮如电闪。”
浪天涯尚未来得及响应时,欧阳修倏地起立,登时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把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道:“是你义父没教你家教吗?见到长辈也不知行礼。”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道:“若你们觉得哪句话伤了你们的自尊心,我收回便是。”
欧阳修目不转睛地注视他,淡淡道:“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真当我中原武林都是软蛋吗?今日虽王可儿小姐在场,本不好武动,但鄙人也不得不在她心中留下一介武夫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