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号声未落,便见一个和尚自山下走来。
这和尚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面目俊郎,身着白袍,如果不是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还有胸前那副紫檀佛珠,简直无法让人相信他会是个和尚。
他身形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迈出,便有七八丈远,不过几十步便已走到战场之外。
白袍飘飘,宝相庄严,高僧强者形象尽显。
雪千寂仿佛没有看到他,依然对长孙彦明和陈恪紧攻不已,而后者却仿佛见到了救星,急忙大叫道:“大师救我!”
虽然这和尚看上去很年轻,但对于强者而言,容貌已经不是判断年龄的依据,长孙彦明将他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和尚却没有插手,而是站在战圈之外,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女檀越,你虽比这二位施主,但今日若杀了他们,日后他们亲友必会找你报仇。”
“其亲友若比你弱,你又要徒增杀孽,便有更多人来找你报仇,总会有更强之人出手,女檀越危矣。”
“若他们比女檀越强,你难免要香消玉殒,女檀越亲友又要为你报仇,便又坠入上一个循环。这便是因果循环,地应不爽……”
这和尚语速极快,吐字却极为清晰,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但他左一个若是,又一个若是,就好像在说绕口令一样,显得无比啰嗦。
高僧强者形象轰然倒塌。
长孙彦明心中早把他骂个底朝天:“你个秃驴啰嗦个屁啊,我管你什么狗屁因果,什么狗屁循环,赶快上来帮忙啊!”
而那和尚却犹不知,仍然自顾自说道:“如此循环不休,必遭因果缠身,女檀越何不……”
他话还没有说完,雪千寂举掌拍在长孙彦明头顶,将他头颅当场拍碎。
陈恪见状大惊,急忙抽身急退,可是仍然晚了一步,被雪千寂一记鞭腿抽中左颈,顿时颈断气亡。
连杀两人,雪千寂才转过身来,望着那和尚问道:“何不什么?”
“唉,女檀越何必如此……”
那和尚长叹一声,上前走了两步,取下胸前佛珠,念起往生咒来。
雪千寂没有再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其余沙匪。
那些沙匪早在尚义飞身死之时,便已想到自己的下场,本来还有长孙彦明和陈恪以为倚仗,没想到他们也很快败亡。
看到雪千寂冰冷的目光,沙匪们哪里不知她做什么,全都抖如筛糠。
“大师救命啊!”
一个沙匪高声喊道,引得其他沙匪跟着一起求救起来。
“大师,我们是被逼着当沙匪的,都是尚义飞那厮强逼的……”
“大师,我上有八十老母,下岁三岁孩童……”
“大师若能我性命,我必为大师宝寺重塑我佛金身……”
“大师,我愿拜入佛门,洗脱罪孽……”
他们和长孙彦明一样,都把那个和尚当成唯一的救星。
那和尚停下诵经,对雪千寂说道:“女檀越,他们既有悔改之心,你便饶过他们吧。”
“你可知他们手上,染了多少血?”雪千寂反问道。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和尚说道。
“成佛便可洗清罪孽,既往不咎,那这佛要也没有用处。”雪千寂说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檀越不可侮辱我佛。逝者已逝,生者犹存,他们自会用余生忏悔,以己为戒,感化众生,自此世间再无罪恶,善大莫焉。”那和尚说道。
“对对对,我们一定以己为戒,感化众生。”沙匪们纷纷说道。
“若他们并不悔改呢?”路峻插话问道。
“纵然不悔改,也不该我等凡人定其生死。”那和尚答道。
“那该由谁定。”路峻反问。
“人在做,天在看,自有天道谴之。”那和尚说道。
“那我便代天道谴之。”雪千寂冷声说道。
“阿弥陀佛,凡人岂可代天伐罪,罪过罪过。”那和尚道。
雪千寂伸手指向天空,朗声说道:“今日,雪天寂叩问天道,若允我代天伐罪,请天降飞雪。”
话音方落,晴朗的天空中,顿时飘起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仿若隆冬降临。
沙匪们的脸上一片死灰,有人不相信地伸出手去接雪花,却发现雪花入手冰凉,化作一粒晶莹的水珠,顿时颓然坐倒。
“不可能,天道绝不可能显灵,这也太离奇了!”
就连路峻也被惊呆了,他可是天道指定的天捕,也绝没有本事指令天道,突降飞雪,可是雪千寂却偏偏做到了。
“和尚,你可还有话说?”雪千寂问道。
那和尚叹了口气,苦笑道:“雪师妹,你既已出手,又何来问我?”
他刚刚说完,便见那些沙匪突然齐齐倒地,竟然全部没有了气息。
路峻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飞雪不是天道所降,而是雪千寂的武意通幽,但她怎么杀得了这些沙匪,他却毫无所知。
马上,路峻又反应了过来,刚刚那和尚唤雪千寂为雪师妹,难道两人早已相识不成?
正疑惑间,只听雪千寂说道:“请问师兄法名?”
“贫僧无空,请问雪宫主圣体金安。”
“师尊安好,雪千寂见过无空师兄,代师尊问候永明方丈法体金安。”雪千寂说道。
“师尊安好,有劳雪宫主挂念。”无空说道。
路峻蓦然明白过来,能够让天人问候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