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保德门内。
一家已经废弃多年的丝织作坊后院里,高余小心翼翼把一个木箱子,递出了洞口。
燕青在外面接过来,直觉手上一沉。
高余连忙道:“小心点,会炸的。”
“啊?”
燕青吓了一跳,忙吧木箱子抱好。
过了一会儿,高余才从暗道里走出来,身上还背了一个包裹。
这是汤逢士的一处密室,当日他曾带着高余和武松,在这里藏身,里面存放有很多物资。
如果汤逢士还活着的话,这些物资基本上与高余无缘。
可他现在死了,而方七佛虽然知晓这么一处存在,却不太清楚里面存放了些什么。
这是汤逢士的实验室,存有大量的火器原材料。
而这些东西,如今属于被管制的物资。高余很难在街市上买来,即便能买到,也会引起明教的注意。他并不想被明教觉察,否则的话,他会制作火器的秘密就将暴露。
那时候,方七佛很容易把他和汤逢士的死,联系在一起。
如今方七佛走了,密室的秘密更不会为人所知。
沈刚整日里忙于维持治安,根本无心顾及这些。而高余名义上作为沈刚的助手,也就拥有了非凡的权利。这个时候再起出汤逢士的存货,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无从查找。
“咱们走吧。”
高余背着包裹,迈步往外走。
燕青则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在高余的身后。
“你慢点走!”
他轻声喊了一句,心里扑通乱跳。
这火器的威力,他当然知晓,所以格外小心。
高余却不理睬他,走出后院后,穿过丝织作坊,便来到了大门口。
他站在马车旁,等待着燕青出来。
天色已晚,皎月当空。
高余靠在马车上,抬头看着夜空,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还有九天,但愿能来得及!
燕青慢吞吞走出大门,把木箱子放在马车上。
他张了张嘴,本想要开口说话,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而后跳上马车。
“没想到,小乙哥也有害怕的时候。”
高余坐在车上,笑嘻嘻打趣道。
燕青却不理睬他,赶着车从巷陌中出来,然后沿着大街缓缓行驶。
“没事,现在只有咱们两个,说话也没有关系。”
“呼……你弄这么多火器材料,莫非有什么计划吗?”
“倒是有些想法,但是就目前而言,还不是时候……等我把计划想的周全了,再与你细说。”
“好吧,随你,不过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
两人突然停止了交谈,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燕青拿着马鞭,催赶着马车行进。高余则坐在另一边,一条腿放在车辆上,靠着车厢,抬头看着夜空呆呆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沿途,有巡兵阻拦。
但是在高余拿出腰牌之后,也就立刻放行。
“小乙哥,你看现在的杭州,与之前咱们刚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吗?”
燕青愣了一下,不无怀念道:“当初的杭州,无愧东南第一城之名。可是现在,却宛若死城……我最近走了几处瓦子,都变得冷清至极。以往这个时候,正是杭州最为热闹的时候。可现在……咱们走了这么久,一路上见到的人,也多是巡兵。”
“是啊,这两日我走在街头,也快要认不出这座城镇了。
还记得钱塘门内那家早食摊子吗?那老汉在杭州摆了几十年的早食摊子,可是在杭州城破当晚,却死在乱兵之手。以后再想吃那么纯正的小馄饨和粽子,怕是难了。”
燕青,没有接话。
马车过了丰乐桥,他突然道:“人说明尊降临,大光明至。
可是……前日我路过城外蔡家坟,看到好多坟茔都被人扒开,尸体被弃之荒野。据说,那是蔡京老儿祖父的坟茔。我不喜欢蔡京,可人死大如天,却把他祖父的坟茔扒开,实在是……这段时日,杭州城外来了好多难民,我实在不明白,方腊口口声声除恶为善,却让百姓流离失所,为的是什么善?除的,又是什么‘恶’呢?”
高余愣了一下,拍了拍燕青的胳膊。
今日一早,方七佛率部出征,高余就搬进了府衙。
他旋即把燕青找来,让他跟随左右。
若方七佛在,说不得会对燕青进行一番调查。可他现在不在,沈刚更无心过问此事,所以燕青也就顺利来到了高余身边,成为高余身边的一名小厮。他赶着马车,从府衙后门进入,然后帮着高余把木箱子放进了卧房。
高余道:“我在里面制作火器,你帮我在外面盯着。
若是有什么状况,就立刻通知我。”
燕青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在台阶上坐下。
高余走进卧室,把房门关闭,打开了木箱子,把里面的材料,一点点的取出来。
汤逢士的工具非常齐全,让高余省了很多麻烦。
他把工具和材料放在床后的地板上,开始小心翼翼的调配火药。
爆火药的制作方法,他早已熟记于心,所以制作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他把火药装填进入竹筒,然后小心翼翼,把爆火药放置其中……待天亮时,他已作出了三枚轰天雷。
这次制作的轰天雷,比之先前他所制作的轰天雷,又有了进一步的改进和提升……
体积较之先前的轰天雷大了数倍,所消耗的火药和爆火药,也非常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