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不觉中,进入九月。
宣和二年的深秋,比往年要寒冷许多。
也许真的是天气原因,亦或者是感官上的错觉,总之高余觉得,今年的秋天很冷。
和韩世忠等人汇合之后,高余就把城里的情况详细说明。
“衙内猜测的不错,若依照方腊这般举动,他定然已经撤离杭州。
说不定,他而今已经不在杭州城里……那么,他们决堤怕就是在今明两日。这样的话,咱们必须要尽快行动,否则一旦决堤,凭你我之力,根本就无法挽回局面。”
“那怎么行动?”
高余看着韩世忠,沉声问道。
韩世忠想了想,又拿着地图查看起来。
地图,是白大仁临时画成,很简陋,但却把三河口一带的地形,基本上标注清楚。
“日间,三河口兵马已撤离了大半。
据我推测,如今三河口所驻扎的兵马,大约在六百至八百人之间。
他们占据高处,易守难攻。若想要炸毁堤坝,就必须要把叛军从营地中吸引出来。”
“韩将军可有对策?”
“这个嘛……”
韩世忠想了想,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便是引蛇出洞。
我率本部兵马偷袭营地,而后迅速撤离,将叛军引走……如此一来,三河口叛军人数变少,则守卫必然会松懈许多。到那时候,衙内可以趁机潜入,说不定能够成功。”
说到这里,韩世忠停顿了一下。
“只是,衙内怕是会有危险,所以……”
“此事与你无关,我决意如此。”
高余很明白韩世忠的顾虑,不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话打断。
“论火器,无人能与我相比;论对河道的判断,也没有人比得上老白。
你们能吸引走越多的敌人,我就会越安全。反倒是你们,若是走不掉,便要面对数倍于你们的叛军,那才是真的危险。”
他说着,从挎兜里取出了一捆轰天雷,大约有十支的样子。
“这是我特制的轰天雷,威力很大。
当初我在须城,就是靠它炸死了晁盖。而这次在杭州,我也是凭此利器,得以为师父报仇。韩将军,这些轰天雷交给你防身,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对了,我这轰天雷的药捻子燃烧很快,比朝廷都作院制作的轰天雷,至少要快一倍有余。点燃之后,十息内掷出,同时要掷出二十步以上的距离,否则很可能会波及到你们……”
“衙内还有如此手段?”
韩世忠闻听,不禁万分惊喜。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心里已开始思忖起来,如何最大程度来利用这十枚轰天雷。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丑时行动。”
高余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白大仁则跟在他的身边,待高余坐下来,他才忍不住问道:“衙内?四哥竟是衙内?”
高余撇了他一眼,轻声道:“老白,等事情结束,我自会告诉你真相。
你放心,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前程,绝不食言。再不济,我也可以把你推荐给我叔父。”
他停顿一下,道:“我叔父便是嘉兴知县,而今就在崇德。”
白大仁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旋即内心里莫名激动。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心里还有些忐忑的话,那么现在,他算是彻底放心了!禁军腰牌,可以表明高余是官府中人。但官府,也有三六九等,天晓得高余是否有保全他一家人的能力?可是现在,白大仁已不再担心。高余是个衙内,就说明他具有一定的能力。而他的叔父是嘉兴知县,也从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的身份……
至少,保全他家人不成问题,给他一个前程也不成问题。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怎么才能让高余满意,并且如何在这次行动中活下来。
没错,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他才能享受到高余给他带来的前程。
见高余已经闭上了眼睛,白大仁也不再言语,静静坐在高余的身边,脑子里却不断闪现三河口的地形。
而高余,则闭目凝神,依照着内天罡法诀呼吸,调整状态。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即便是光阴蝉改造了他的身体,仍旧有些吃不消。好在,这内天罡法诀可以令他迅速恢复,否则他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内天罡法诀,是个好东西。
怪不得师父生前一直比他修炼。
其他事情,师父都允许他偷奸耍滑,唯独在内天罡法诀的修炼上,师父却很认真。
“内天罡法诀,乃修身养命的不二法宝。
可惜,它是不传之秘,当年我也只得到了第一卷法诀。不过你这小子,胸无大志,更没有什么野心。凭此一卷,足以令你长命百岁,若真如此,师父也就放心了。”
以前,高余不知道师父的身份。
现在他清楚了,师父应该是龙虎山弟子。
只可惜,那光阴蝉已经被他得到。否则,高余倒是真想去龙虎山,讨要后面的内容。
一切,且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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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的雨水,把夜空洗刷的格外清亮。
月朗,星稀。
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为三河口起伏的山峦,披上了一层朦胧轻纱。
山风徐徐,很舒服。
但如果没有那么重的寒意,高余的感觉可能会更好一些。
白大仁在前面领路,绕过了叛军驻守的前沿,在一处隐秘处隐藏了身形。
“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