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慌忙掩住嘴巴,重重地点点头,火速恢复神色,在冯淑嘉的眼神暗示之下,从另一边扶住采露。
主仆三人,一路进了内室,关紧门窗,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采露姐姐这是怎么了?”一路搀扶采露进屋,采薇才发现采露的瘫软脱力,十分惊讶。
冯淑嘉看采露尚未完全恢复,身子依旧发虚没有力气,便体贴地让她坐在绣墩上说话,亲自回答采薇:“方才路上行得疾,采露怕我跌倒了,就护在前面,结果我没事,她自己却因为又急又快,不小心受了伤……”
采露闻言冲冯淑嘉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感谢冯淑嘉替她遮掩周全。
采薇并未起疑,闻言立刻关切地对采薇说:“伤得严重吗?”
采露心中歉然,面上却极力镇定道:“没事……其实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一向稳重的采露竟然会吓成这副模样,可见方才的情况有多惊险!万幸,姑娘看着还活蹦乱跳的,没有受伤!
采薇心中暗自庆幸。
冯淑嘉看看采露,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将方才二门上发生的事情和采薇说了,免得再复述一遍,回忆一次,采露的脸色会愈发苍白,真情再难掩饰。
采露为人沉稳机敏,心事藏得很深,就连采薇这个日日和她相伴的好姐妹都不知晓她对大春怀有别样的情感。而她要不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只怕也未必能仅从采露的失态,就推测出其和大春早就情愫暗生来。
采薇听完立刻合掌庆幸:“阿弥陀佛,太好了,万幸大春人没有事!”
采露面色惶惶地强笑着附和一句。
先前是情之所至,任性而哭,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冷静下来,回想起来,她不免有些难为情,也不想将这种少女怀春之事喧嚷得人尽皆知。
冯淑嘉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那可不是,这真是太好了!”然而微蹙的眉尖儿并不稍展。
大春的性子她很了解,沉稳又机灵,身上又担着重要的差事,是肯定不会当街与人吵嘴斗殴,横生枝节的,那他又为什么会昏迷不醒的被人送到医馆里呢?
冯淑嘉心头疑云重重,见采露一副担心到坐卧不安的样子,便吩咐道:“你一会儿带上点心和银两,去大春家看一看他现在怎么样了。顺便,再问一问他受伤的原因。”
要是不能亲眼看到大春平安无事,采露只怕最近都寝食难安了。冯淑嘉此时吩咐她去做这件事,也是想要成全她的心思。
采露闻言感激应诺,立刻出去准备东西去了。
除了冯淑嘉吩咐的银两和点心,她还又另外准备了若干其他东西,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其中有一只她新做的香囊,上头绣的是并蒂花开。
在惊闻大春失踪且极有可能已经遇难之时,采露才知道,有时候一味地矜持,会错过许多珍贵而易逝的东西,哪怕悔青了肠子,也再难以挽回。
大春偷偷地爱慕了她这么久,一开始也是为了她才甘愿听从“骄纵跋扈”的冯淑嘉的驱使,并且尽心尽力的,她不能再这样一味地装聋作哑下去,是时候将两人的心意都摆在明处了。
她已经十五岁了,就算是去求冯淑嘉恩典,成全她和大春的一片深情,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采露这一去,就是半日的工夫,直到傍晚时分,才姗姗归来。
冯淑嘉正准备用晚饭,见采露回来,便吩咐晚一些时候再摆饭,留下采薇安排,将采露单独叫进内室询问。
“大春情况如何?”冯淑嘉担忧地问道。
“并无大碍,姑娘不用忧心。”采露神色轻松,不复早先的苍白惶恐,“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暂时有些虚弱,只怕不能中姑娘的用了……”
语气间除了担忧,还有内疚。
冯淑嘉待大春恩重,派她悄悄送去了足够的银子,可是大春却因为受伤,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继续为冯淑嘉跑腿分忧,采露心中很是歉疚。
冯淑嘉摆手挥断采露的话:“差事什么的不当紧,只要人没事就行!你回头再跑一趟,告诉大春只管安心养病,不用着急回来当值。让小春也在家里歇两天,好好地照顾大春。另外,在此期间,两人工钱照付,大春药费全包。”
大春和小春的家境并不好,只有一个寡母辛苦将兄弟两人拉扯长大,如今累得一身病痛,只能是歇在家里,给兄弟两人缝补浆洗、做饭操持,所以他们兄弟俩才会都早早地出来与人当差,赚钱养家糊口的。
采露感动得冲冯淑嘉郑重施礼,连声道谢,好似冯淑嘉体贴施恩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冯淑嘉掩唇低声笑道:“怨不得人家常说女生外向……”
采露羞涩一笑,一扭身子,轻跺脚,娇嗔道:“姑娘就知道打趣人家~”
明明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对于情情爱爱的尚且懵懂无知,竟然会像个过来人一样打趣她,真是让人惊讶又好笑。
冯淑嘉知道采露猛然间露了少女情思,如今正是羞涩难当的时候,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问起了正事:“对了,大春有没有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谈起正事,采露也郑重起来,收起方才忸怩羞涩的小儿女情态,正色道:“大春说他一路尾随中山伯世子的友人,到了墨香斋附近时,远远地瞧见那少年郎进了墨香斋,他就忙小跑追了过去,想要在对街守着,免得人来人往的,隔得太远,再跟丢了。
谁知道,眼看着就要到墨香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