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越说,那些人脸色就越是惨白,更别提还有倒地的伙计配合着“哎哟哎哟”地喊疼了,几个人看向李景的眼神不免多了一分不满,甚至还有隐隐的指责。
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李景欺骗隐瞒,将他们牵扯进来的。
李景见状恨得咬牙,然而冯淑嘉虽然说得夸张,却也有几分真话,前不久才因为元宵节花灯会的那场火灾,在汾阳王的威逼之下被迫赔付过胡老板三千两白银的他,对于胡老板此时的损失再是明白不过了。
原本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若是不能将胡老板弄到狱中,那也要他大出血才行!
谁曾想半路杀出个潘玉儿,接着又杀出个冯淑嘉!
眼见着,这大出血的人就要变成他了。
“冯姑娘这是做什么,要当主持正义的大英雄吗?”李景眼光微闪,“还是说……”
李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淑嘉冷声截断:“大英雄应该是世子爷这样的七尺男儿去当才是!舍身报国、献身公义,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然而这样的七尺男儿如今却在干着栽赃诬陷、公报私仇的龌龊之事。
李景明白冯淑嘉话里的未竟之意,因而更是恼恨得眼睛通红。
“我可不是做什么大英雄的,我是见不得玉儿姐姐受你剑指威胁,才挺身相助的!”冯淑嘉抱住潘玉儿的胳膊,愤愤然道。
敢拿剑指着潘玉儿,就要准备好承受未来太后娘娘的愤怒和报复!
李景见再留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万一等冯淑嘉派去顺天府报信的丫鬟带人过来就更加不妙了,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落荒而逃。
那些人见李景都败走了,当然不敢再留下来继续作乱,慌忙追了上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到底怕胡老板追究,更怕冯淑嘉和潘玉儿以势压人,几个人都臊红着脸,勾着头拱手致歉,以期能够逃过一劫,匆匆逃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见无热闹可看,都渐渐地散了。
胡老板亲自将冯淑嘉和潘玉儿请到二楼的雅间,斟茶递水,殷勤感谢。
潘玉儿想着这么大的事儿之后,萧稷或许有可能会现身,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冯淑嘉却不想错过这个惩治李景的大好时机,皱眉问胡老板:“中山伯世子带人到店里打砸行凶、胡作非为,使得胡记香料行损失巨大,胡老板难道打算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算了吗?”
“我也不想啊。”胡老板脸皱成一朵苦菊花。
萧稷早就跟他言明,除了最初的一千两银子,这五年之内任何的花费都要他自行支付,李景这么打砸一圈下来,他至少损失数百近千两银子。
这窟窿,可是要他自己来填的!
没想到刚刚从中山伯府收到的三千银子的赔偿,还没有捂热,就先分给了萧稷一千两银子的辛苦费,眨眼之间又有三分之一将不翼而飞了!
胡老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挖空了一块,然后又被最沉的天外陨铁补上,沉得他都要直不起腰来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胡老板苦着脸哀叹道,“人家打的是公事的名号,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怎敢和官府相争……”
“或许,你可是试着找找督察院的杨大人。”冯淑嘉微微一笑,“杨大人一心为国,早就看不惯京中这些纨绔子弟的做派了,如今中山伯世子撞上门去做典型,只怕杨大人不会轻轻放过的。”
“督察院的杨大人?”胡老板惊讶,追问道,“可是出身帝师之家、当朝皇后娘娘的嫡亲长兄,督察院的右副都御使杨大人?”
“正是此人。”冯淑嘉笑道。
杨淳熙,帝师杨临的嫡长子,在贞慧郡主的前任夫家祖父被隆庆帝放官养老之后,接任督察院右副都御使一职。
一旁的潘玉儿微微凝眉,在胡老板发问之前,蓦地出生询问道:“冯妹妹是如何知道杨大人早就看不惯京城中这些纨绔子弟的嚣张跋扈了的?”
如今的杨皇后后位稳固,唯一的嫡子更是住进东宫,成了大梁的储君,杨家正是低调做人的时候,杨淳熙城府深沉,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意思来呢?这不是几乎将京城的权贵之家得了个遍吗?
所以,冯淑嘉又是从何知道这等隐秘之事的?
潘玉儿含笑的眼底,藏着深沉冰冷的探究。
冯淑嘉抬头直视过去,并不回避:“去年父亲封侯,入宫拜谢圣恩时,皇后娘娘也召了我和母亲进宫说话。当时皇后娘娘曾无意间慨叹一句,说是圣上为那些开国勋贵之家的混账小子烦恼得很,还教诲母亲一定要好好教导孩子,切不可因为身份变化就忘却初心了呢!”
当时杨皇后召见她和白氏是事实,然而有没有说过这些话已不可考,潘玉儿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因为权力熏心的隆庆帝,早就对开国勋贵不满,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冯淑嘉眼见着潘玉儿眼底的探究一点点地散去,眼眸中重新泛上了温度,心底沉甸甸的。
潘玉儿先是试探绣娘,接着又试探于她,只怕不是携前世记忆重生,也是藏着许多的秘密。
因为所谓的杨淳熙早就不满京城纨绔子弟的做派的话,是她根据前世杨淳熙大力整治京中风气一事上窥知的,而杨淳熙的整顿京城权贵子弟圈儿的风气之举,原本应该发生在五年之后。
当时杨淳熙的这一举动,狠狠地得罪了京中权贵,尤其是汾阳王一党,所以懦弱又卑劣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