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见状忍不住嘴角微扬,摆摆手,催促道:“快去吧,一身的汗!”
声音虽然依旧平和,甚至还稍带严厉不满,然而冯淑嘉就是从中感受到了严嬷嬷的关怀体贴,怕她汗后吹风,再着了凉。
这样细心的关怀,前世几乎没有过。
当然,这并不怪严嬷嬷,谁能对一个时时准备和自己作对的人关怀备至、款款温情的?
“嗯?”见冯淑嘉呆立在当地没有反应,严嬷嬷微微抬眉,不解发声。
冯淑嘉见状也不再忸怩,伸手抹了把眼睛,高兴地点点头:“诶!”
转身,欢快地去了净房。
严嬷嬷对着那小鹿儿时欢蹦的背影失笑摇头。
果然是她太严厉了,近日给了冯淑嘉几个微笑,几句关怀,这孩子就高兴成这样!
看来,她以后得试着在教学时再温和一些才是。
不多时,只见冯淑嘉换上一身桃粉夏衫,内着月白长裙,梳了垂鬟分肖髻,又攒了粉色珍珠珠花,换上绣鞋,款款而至。
一前一后,判若两人,一者如华茂春松,挺秀英姿;一者如娇花照月,娴静温雅。
两般韵致,一样可人。
严嬷嬷见了,便暗自点头,小姑娘嘛,还是这样娇娇美美的好看,也能让敌人失了防备心。
“都准备好了吗?”严嬷嬷温声问道。
冯淑嘉点点头,自信满满:“都准备好了,嬷嬷不用担心。”
昂首挺胸、志在必得,此时倒有了先前身着练功服时的坚韧和锐利。
严嬷嬷点点头:“那去颐和堂和夫人说一声,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呃,‘咱们’?嬷嬷这是也要随我一同去吗?”冯淑嘉惊愕万分,先前严嬷嬷可是一点风头都没有透出来。
再说了,以严嬷嬷的身份,一路跟去汾阳王府替她保驾护航,未免有些不合适。
而且,她也不想严嬷嬷牵涉进她和贞慧郡主的纷争里。
武安侯府和汾阳王府是你死我活的利害关系,和贞慧郡主与寿阳公主之间的意气之争可不同,要是严嬷嬷牵扯其中的话,只怕将来会给她带来大祸患。
虽然,严嬷嬷同去的话,确实能让她安心不少。
冯淑嘉犹豫了一下,到底不忍严嬷嬷为了自己而涉险,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嬷嬷毕竟是母亲特意请来的教养嬷嬷,并不适合……”
冯淑嘉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嬷嬷打断了。
“你以为我是随去伺候你的?”严嬷嬷斜睨冯淑嘉一眼,摇摇头,提点道,“我可是寿阳公主身边得力的老人儿,这样的场合,怎么能不陪在公主身边,随时听候传唤呢?”
冯淑嘉愕然,蓦地又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我倒是忘了,贞慧郡主这个榴花会本来就是针对上次的赏荷会而开设的,那公主自然会在受邀之列了!嬷嬷是公主身边得力的老人儿,那跟去伺候也是理所当然的!”
寿阳公主每一季初月都会举办一次宴会,而贞慧郡主亦然,并且当季寿阳公主如果举办赏花会,那她也举办赏花会;寿阳公主如若结社吟诗,她也同样结社吟诗……
总之,就是凡事都要和寿阳公主一样,一心一意要和她一较高下。
所以,这次贞慧郡主举办榴花会,寿阳公主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但是冯淑嘉很清楚,寿阳公主身边得力的老人儿可不只严嬷嬷一个,所以说到此,严嬷嬷此番前往汾阳王府,多半还是为了照应她。
就像是这两日,明明是恰逢一旬两天的休息日,可严嬷嬷却没有如常回公主府给寿阳公主请安,而是坚持留在武安侯府给她突击讲授汾阳王府的情况一样,都是怕她出了差错,担心她会在榴花会上被贞慧郡主报复。
可就算是这样一心为她考虑,严嬷嬷也费心用伺候寿阳公主的借口糊弄过去了,大概是怕她有了依仗,就不会偷懒懈怠,反而容易被贞慧郡主算计报复了吧,也或许是她担心面对如此关怀,心里会有负担。
冯淑嘉想明白了,心里感动极了。
她何德何能,能得千金难求一教的严嬷嬷如此爱护和体贴!
当下,她唯有好好迎战,从贞慧郡主手下全身而退,以此来报答严嬷嬷的细心教导和关心爱护!
“多谢嬷嬷爱护!”冯淑嘉郑重施礼,诚恳感谢。
严嬷嬷被冯淑嘉这番举动惊了一下,旋即微带笑意,点头收下这份感谢。
真是个机敏聪慧又懂得感恩的好孩子,不枉她如此费心,谆谆教诲。
关门弟子嘛,和开山大弟子一样,自然要用心栽培,善始善终嘛!
但愿,冯淑嘉这个关门弟子不会像大弟子一样,让她失望锥心,后悔不已。
师徒二人收拾妥当,去颐和堂辞别了白氏,便同乘一辆马车,直奔汾阳王府而去。
路上,冯淑嘉担忧地问道:“嬷嬷,您真的不用先去公主府和寿阳公主会合,再一起去汾阳王府吗?”
“不用。”严嬷嬷安抚冯淑嘉,“公主说了,让咱们在汾阳王府附近等她,到时候一起进府。”
寿阳公主打算和她一起进汾阳府?
冯淑嘉垂眉,这是要给她撑腰,还是要让贞慧郡主误会,彻底将她归入“公主派”呢?
严嬷嬷见冯淑嘉垂首深思,本想要点拨两句,但是余光瞥见一旁垂眉顺目的瑞珠和采露,到底没有开口。
等到了一处茶楼,严嬷嬷吩咐车夫停车。
见冯淑嘉面带疑惑,望了过来,严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