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白氏今日突然间将她给推了出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嫁人么……她还从未想过。
潘玉儿看冯淑嘉一脸的茫然,啼笑皆非,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看你一脸懵懂的模样,就知道你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还小嘛!”
冯淑嘉想,这不是小与不小的原因,而是嫁人从来不是她重生的目的和意义。
好在潘玉儿不过是随口一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谈起隆庆元年的晋王萧钢勾结西凉叛乱的那场战事来。
“武安侯一战成名,成为大梁的战神,民间盛传西凉贼人只要听闻侯爷的名号,就会吓得望风溃逃,那情形,单是想一想,就让人心生敬仰,意气豪迈!”潘玉儿一脸好奇的神色,问冯淑嘉,“你有没有听侯爷说起过那场战事?”
冯淑嘉想了想,摇了摇头。
迄今为止,她最清楚的战事,就是冯援降生时,冯异绝地逃生的那一次了。
至于其他,她不过是大略听闻过罢了,不见得比大梁百姓知道的更多。
“父亲从来不和我讲这些事情的。”冯淑嘉神情带着几分遗憾,叹息道,“或许是觉得我是姑娘家,不适合听闻那些血淋淋的残酷战事吧。”
潘玉儿一噎,颇有些灰心丧气,冯异和白氏夫妻俩,将冯淑嘉保护得是真好……
连寻常的战事冯淑嘉都不清楚,那她想知道的那些隐秘之事,更是打听不到了。
“那还真是遗憾……”潘玉儿摊手说道,神情颇为无奈和失望。
冯淑嘉想,将来要做太后的人,和她这样的普通人想的就是不一样,她倒是宁愿永无战事,四境安稳,少一些流血和牺牲。
战争,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或是某一类人的事,它关系着千家万户的团圆和幸福。那些永远留在战场上的将士,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家人在他缺席的余生里,会多么地痛苦。
等冯援的周岁礼宴结束,腊月也就悄然而至。
腊八那天,天空飘了一整天的大雪,从早到晚,密密匝匝,一直都未停歇。
雪覆地近一尺,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勉强能分辨近处的树木屋舍罢了。至于远处,就只剩下一片起伏苍茫的雪白。
冯淑嘉早上请安之后,干脆就留在颐和堂里,陪伴母亲幼弟一起说话赏雪,也免得一来一回,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径难行,再跌倒或是冻得生病了。
颐和堂里烧了地龙,屋子里还摆着红彤彤的炭盆,人处其间,非但不觉得冷,还有些初春微暖的错觉。
冯援是闲不住的,拿着他抓周礼上抓的那张小弓,满屋子里的乱跑,一会儿套在颈上,一会儿套在胳膊上的,很快便出了一头薄汗。
何妈妈好不容易哄得他安静下来,拿帕子替他擦干净了脸上颈间的汗渍,又在他后背处垫了一层细软干净的棉布吸汗,这才将他袄子上的金丝盘扣解开了,敞着怀穿。
白氏从窗隙间看着外头蒙蒙的飞雪,似自言自语:“这么大的雪,宫里面不会再特地赏赐腊八粥了吧……”
话刚说完,外头就传来小丫鬟急急的禀报声,说是宫里来赏赐腊八粥了。
白氏忙在腊梅的搀扶之下,下地整理好仪容,庆幸道:“幸亏早就将这身厚重繁琐的侯夫人仪服穿戴准备好了,否则这会儿还不得手忙脚乱。”
采薇和何妈妈等人,也忙替冯淑嘉和冯援穿戴整齐,一起出门拜谢宫中赐粥。
雪下得大,迷得人几乎辨不清出前路,又有寒风凛冽吹面,如刀割一般生疼,前来赐粥的公公和护卫的御林军也都不耐在这风雪里长久受冻,赐粥谢赏之后,便匆匆告辞而去。
送走了天使,白氏便忙领着一双儿女匆匆折回了颐和堂,褪去厚重的首饰仪服,还上轻便软和的家常袄子,舒服地歪在罗汉床上。
冯淑嘉和冯援也脱去貂毛披风,偎在白氏身边,听她读那些诗文故事、警句格言。
一时间宴息室里除了窗外呼啸的风雪,就只剩下白氏轻柔圆润的朗诵声,恰如那春风吹过解冻的山泉,淙淙潺湲,流过一路温暖的春意。
至于宫里赏赐的腊八粥,自有婆子提到颐和堂的小厨房里去温热。
皇宫深深,武安侯府离着皇宫也不算很近,这一路风雪中提过来,本来温热的腊八粥早就凉得不能入口了。
因为冯淑嘉也留在了颐和堂,白氏干脆吩咐午饭就在小厨房里做,省得小丫鬟顶风冒雪地去大厨房提饭奔波受冻,端上来的饭菜也能正好温热可口。
至于大厨房,则只管做下人们的午饭就行。
吃过午饭,白氏精神疲倦,便到内室午睡去了。
冯淑嘉带着冯援在宴息室里玩耍。
冯援调皮,趁冯淑嘉一个没留意,悄悄地溜到窗户边上,伸手猛地推开了的窗子,结果冯淑嘉还没怎么着,他自己倒是被迎面扑进的风雪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发上眉梢还粘上了几片飞雪,苍白点点。
冯淑嘉慌忙抬手合上窗子,又将冯援抱在怀里,替他擦去面上头上的雪花水珠,心疼道:“有没有冻到?”
又吩咐何妈妈和采薇:“将炭盆拿近一些,给小世子暖暖手。再倒一杯热水来。”
冯援还小,这要隆冬腊月的招了风寒感冒的,可就不好了。
何妈妈很快将炭盆挪了过来,采薇也将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冯淑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