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听前半句是还很开心,然而听到“只是”二字,心中顿时一沉。
果然,白氏迟疑片刻,才继续说道:“只是你从未经手过生意,甚是连管家都没有正式的学过,更没有学过看账目,就这么贸贸然去打理一间铺子,也太过于草率冒进了吧。
不如,你先跟着母亲学习管家、管账,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上手了,母亲再分一间铺子给你打理,怎么样?”
一年半载之后,只怕李景早就攀上了汾阳王,如前世一样成为他忠实的走狗,着手对付武安侯府了!
冯淑嘉心中大急,然而面上却只能撒娇耍赖,牵着白氏的衣袖,软磨硬泡:“母亲,我先前也没有学过管家啊,可是还不是将援弟的周岁礼宴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吗?您当时不是还说,有很多夫人都夸赞我优秀出众的嘛!
至于管账什么的,我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但是好歹也打理了自己好几年的私房钱,去年搬入候府之后,更是掌管芷荷院一院的账目,又见过日常母亲是如何管账的……所以,我多少还是会一些的!
要不,母亲您先考一考我,若是觉得我能胜任了,再分一间铺子给我打理,怎么样?”
冯淑嘉的自信和急切让白氏惊诧不已,她没有急着说同意或是不同意,而是先问道:“你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打理铺子了?”
要知道,原先的冯淑嘉可是最不耐烦这些个俗务的,就算是去年深秋,从荔山上回来之后,冯淑嘉人变得勤勉了许多,可那也多是为了帮她分担庶务,让她能够好好养胎的。
现在冯淑嘉突然间这样热心起打理铺子的事情来,由不得白氏不疑心不解。
冯淑嘉早就想好了托词,闻言故作抱怨道:“还不是过年的时候,听一些年纪相当的小姐妹说起来,真正世家大族的女孩子,往往从十岁起就要开始管家,在上手之后,就要学着打理铺子。很多更是从十二岁开始,就试着打理自己的嫁妆……
免得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出嫁后再被夫家的人诓骗了去。”
她总不能说,她的目的不是打理铺子,而是借机培养足够的人手,以改变前世抄家灭族的命运的吧。
那就只能拿白氏最渴望的事情的来劝服对方了。
随着冯异逐渐被提拔,尤其是去年春上,冯异因战功卓越而被赐封为武安侯之后,白氏对于这个家的期待就越来越高,努力地想往世家大族上靠拢,荫蔽子孙后代。
既然如此,那世家大族的规矩礼仪,就必须要认真地学习采纳,用以提高己身。
果然,白氏听冯淑嘉这么说,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冯淑嘉再接再厉,抱着白氏的胳膊摇晃不止,软语央求道:“母亲您就考考我嘛~若是我没有通过考核,以后绝不再提打理铺子之事,直到母亲您觉得我可以接手为止!”
这是以退为进。
白氏本就意动,听冯淑嘉这么说,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先来几道最简单的术数吧。”白氏命人取来算盘,随口出了几道简单的数字运算题。
结果冯淑嘉连算盘也不用拨,几乎是白氏刚一说完,她立即就报出了答案,心算能力让一屋子的人咋舌。
白氏惊异不止,又出了几道稍稍难一些算术题,结果冯淑嘉不过是比上次回答得慢了一些,但是依旧没有用到算盘。
这次,白氏神情郑重起来,思索片刻,干脆出了《孙子算经》里的一个问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个问题,冯淑嘉前世就看过,当然也知道答案。
不过想到反常即为妖,她如今虚岁才止十一,之前又不过只是简单地学过一些数字运算,如果一下子报出来答案,只怕到时候,白氏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冯淑嘉装作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貌似不确定地试探问道:“可是,二十又三?”
说罢,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然而饶是如此,白氏还是吃了一惊,点头道:“确实是二十又三。”
说罢,白氏还将后人总结出的口诀吟诵出来:“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月半,除百零五便得知。”
冯淑嘉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来,拍马道:“还是母亲这口诀好用!我刚才又猜又算的,费了老大劲儿呢,最后还不敢确定算的是否正确!”
白氏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冯淑嘉的脑袋,赞叹不止:“你就别谦虚了……先不说这一题,就单说之前的术数题,你就做得很好。论起心算来,只怕母亲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呢!……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最后一句低低的喟叹,似无声的呢喃,要不是冯淑嘉离得太近,只怕都没有听清楚。
也是,无论是冯异,还是白氏,两个人都不是于术数上特别聪慧的人,很难想象他们的女儿还未正式学过术数,心算能力就已经如此出众了。
冯淑嘉想,这都多亏了前世为了生存,一向对于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她,不得不一文钱一文钱地精打细算;为了替父申冤,不得不揣度计算精确那些仇人的日常作息、人情往来……
久而久之,术数竟然突飞猛进,连她自己都很是诧异。
荔山居士曾经和她说过,欲、望是一个人,一个社会发展的最初的原动力。对此,冯淑嘉深以为然。
“不过,会术数运算,只是管账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