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硕整个人都呆住了,一间不算大的房子里,满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床板,上面躺着许多脸上生疮全身流脓的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让李硕不禁头皮发麻。
其中一张床铺前,一名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童正嚎啕大哭,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已经断气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脓疮,那样子惨不忍睹。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眉头皱了下,眼神中有了一丝暗淡,可嘴上却凌厉道:“哭什么哭?哪有瘟疫不死人的!将他抬出去烧了。”
全程没有一个人在意李硕这个不速之客,偶尔有人看他一眼,也都是报以同情的目光。
两个比较健硕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用白布包裹,抬起死去的男子就要往外走。
妇人哇得一声,哭的更响了,一把搂住自己的丈夫:“当家的!不要烧我当家的!”
女童看着自己的娘亲,像是明白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声裂肺!
老者怒省道,上前一把将妇人拽了回来:“你想一起死吗?快点烧了去!”
在这对母女的痛哭声中,男子被抬到了正街上,身下垫满了柴火,青年手中拿着火把,不忍的别过头,一咬牙将火把扔到了男人的身上。
李硕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见到一个囫囵的人被烧成飞灰,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啼哭,伴随着不知是柴火还是人,被烧的的劈啪作响之声。让他整个神经都绷到了最紧。
太可怕了!这比万军中的流血还要可怕,还要残忍!
不能再等了!必须快点找到孙思邈,不然萧白衣的下场,不会比这些人好多少。
李硕浑身打着哆嗦,一把抓住了正在忙碌的老者:“先生!请问先生可认识孙思邈?”
老者面无表情的抽出手,淡淡道:“老朽就是。”
这句话彷如天籁一般,李硕大喜过望,激动的躬身一拜:“老先生,在下李硕,从长安而来,还请老先生出手救内子于水火。”
然而孙思邈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的多么震惊,而是轻瞟了眼李硕,道:“前些日子长安来人了,你的事情老朽以知晓。”
李硕心中忐忑到了极点:“那不知先生可有治病之法?”
这里,已经是他全部的希望了,若是孙思邈救不了萧白衣,那他所有的希望都将破灭,就算灵朵能够维持萧白衣的生命,也终究会有一天到了尽头。
孙思邈头都未抬,冷声道:“这黔州城中,感染瘟疫之人多达数千,老朽敢问大人,可有治病之法?”
李硕有些着急了,他很想说自己是来看病的,谁得了瘟疫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是当孙思邈问出这句话时,刚刚那个被烧成飞灰的男子,再次浮现在眼帘。
李硕默默道:“没有。”
孙思邈声音冷淡,仿佛有些厌恶李硕一般:“那大人就等老夫将这城里的瘟疫稳定下来之后,再谈治病的事情吧。”
“先生……”
孙思邈冷眼看了下李硕,道:“请回吧!”
早在来之前,李硕就已将孙思邈打听过了,此人脾气古怪的很,为人也是忽好忽坏,喜怒全凭一己心情。
他不知道为何孙思邈会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他自认并没有与其有过恩怨。
李硕没了耐心,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抓住了孙思邈的胳膊,冷声道:“先生,在下不知何事得罪了先生,但救人之事十万火急,还望先生能够立刻随在下出城。”
即便被人刀剑相挟孙思邈仍淡然道:“李大人是准备对老朽用强吗?”
说话间,李硕抽出了剑柄:“在下不敢,但救人之事十万火急,赎晚辈得罪了!”
孙思邈哈哈一笑,转瞬怒声道:“后生可畏啊!你要救人,那这黔州城中数千百姓的性命谁来救他们?”
还未等开口,李硕忽然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消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直到后来,他连手中的剑都拿不起来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昏迷过去。
……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李硕先是一愣,后急忙在自己的身上乱摸了一通,感受到各个零部件都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想想昏迷前的那一幕,李硕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来。那个孙思邈看似是个人畜无害的小老头,可这手段真是很辣的紧啊。直到现在李硕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忽然昏迷过去的。
忽然,灵朵娇媚的冷哼在周围响起:“醒了就赶紧滚出来。”
李硕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经被送回营地了,此刻就躺在大帐里,旁边的案几上,还放着一个空了的药碗。
然而等到李硕走出大帐后,率先引入眼帘的,并不是灵朵那张蛊魅众生的脸。而是一个清纯可人的邻家少女,正紧张的看着大帐,等到他安然走出来后,才松了口气。
未等李硕说话,少女看着灵朵抢先开口道:“这位娘……娘子,我可以走了吗?”
灵朵摆摆手,少女立刻带着身后的两个青年一路小跑着回了黔州城。
李硕一愣:“你怎么人家了?”
然而灵朵却鄙夷的看了眼李硕道:“连个马都不会骑,还敢找人家晦气,活该!”
“嘿!你……”李硕刚想换走,又想起之前孙思邈拒绝治病的事情,露出愁容。
中军大帐里,程处默猛的一拍桌子:“还反了他了,陛下之前让他当官他不当,这会儿让他救个人也不爽快,待小爷带人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