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坊的张家zhèng fǔ,大管家张仁踱着步子,不紧不慢,沿路有青仆丫鬟路过,见到后连忙停下脚步让出道路,待人走远后,这才重新走动起来。
张家在苏州城外的别院内有个东阁,在这绿柳坊的zhèng fǔ也有个揽月小筑,只是昨天晚忽然有了新的名字,从今往后,改叫马列圣堂。
叫什么无所谓,只要少爷开心好,张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揽月小筑的牌匾在今天一早被人取了下来,新的挂了去,马列圣堂四个字清晰夺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张曜住的屋子房门紧闭,门外两侧还有丫鬟们在等候差遣,一个个低眉顺眼看起来甚是乖巧,尤其是看到张仁出现后更是如此。
zhèng fǔ不同于别院,在别院内当差,无聊时偷偷说一些悄悄话,管事的看见了顶多训斥两句,但若是在zhèng fǔ也敢这样,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当差该有当差的样子,莫以为管事不在,以后不会知道。
也没等多久,屋门打开,一队人从里面鱼贯而出,手捧着铜盆、毛巾、发皂、香薰等各种东西,直到最后一人走下台阶,门口两侧的丫鬟们这才排队进入,铺床叠被擦桌扫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看似轻松,却也马虎不得。
“仁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曜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张仁,挑了挑眉,微微不悦道:“丫鬟们好不懂事,看见仁叔来了竟也不通报一声,当真该罚!”
丫鬟们有没有犯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开了口!张仁手掌伸直,合在一起放在眉心,弯腰恭声说道:“喏!”
这是张曜不喜欢呆在zhèng fǔ的原因,这里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一言一行都必须合乎规矩,花开别枝需修建,人过逾越要重罚,在这里,规矩是一切,无规不成方圆,包括他这个张家未来的主人也必须慎言慎行,有时候只是一句玩笑话或者无心之言,到时也会被人严格执行下去!
“仁叔找我是有什么事?”
这种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下去,走下台阶边走边问道:“难道是张虎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少爷多虑了,若是不出意外,今日能结案!”
“今日?”
身子一顿,张曜神色诧异,他倒不是怀疑张仁的话,只是觉得这个速度未免太快了些,想要让那群磨磨蹭蹭官老爷尽快办案,说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张家在苏州府有钱有势,但有些时候,钱未必能解决所有问题。
“少爷稍后无事,倒不妨去州府府衙转转,或许能够看到一出好戏!”
张仁说的含蓄,张曜倒是生出了兴趣,张家为何在这苏州府屹立不倒,他雾里看花隔着一层,怎么看都觉得看不清楚,当初也曾问过老夫人,只可惜她老人虽然疼爱孙子,但在这方面始终避而不谈,问翠儿玉儿几个,都说是沾着姑奶奶的光,她们说的言之凿凿,张曜却是不信,或者说,只信了五成。
他很快做出决定,对着身后喊道:“来人,去告诉张彪到大门口等我!”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张仁拦了下来:“少爷,今早三皇祖师会派人送来请柬,邀请少爷参加下个月的三皇诞辰大典。”
接过请柬,随意打量了眼,他又反手还了回去:“仁叔,这种事你出面行了,何必还要让我去呢?”
“不行啊少爷,”张仁推辞道:“以前少爷身子有恙,得老夫人恩准,老奴僭使张家名号代为参加,如今少爷的病已经好了,这种事还需少爷亲自出马!”
张曜听了只觉得头疼,以前有病,日子过的潇洒,现如今病好以后,各种杂事纷纷门,他倒是想关大门自家清闲,可奈何老夫人不允,明着暗着想要把孙子培养成栋梁之才,哪怕不成,以后不能变成朽木一根。
“仁叔,我必须要去么?”
张仁点了点头,又好言相劝道:“少爷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到时候只需露个面,再寻个借口离开成,旁人是知道了也是无话可说。”
“好吧,依仁叔的意思办!”说到这里张曜停了一下,想起一人来,又紧跟着问道:“明哥儿呢?那一日他要是没事,我带着一起去吧?”
明哥儿是张仁的儿子,差不多也是下个月月末,他的名字将会被写入到族谱,以后和张曜将是同宗兄弟,带着明哥儿出席三皇诞辰大典,一来是将这件事提前透出风声,免得到时候显得有些仓促,二来也是培养下明哥儿,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他今年刚刚十岁,正是接受新事物的黄金时期。
张仁原本有些不同意,只是张曜劝了又劝,无奈下郑重一礼道:“老奴代明儿谢谢少爷提携之恩!”
来到大门口时没有见到张彪,张曜还觉得怪,走出大门后才看到,这家伙躲在斜对面不远处的柳树下,整个人跟个熊似得,踮着脚不时伸头望来,看到张曜后,他急忙挥了挥手。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少爷询问,张彪嘿嘿一笑:“天气闷热,这里有树荫,凉快。”
这个回答没毛病,只是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张曜下意识问道:“你不担心张虎?”
张彪挠了挠头,回答的倒也简单:“张虎是我弟弟,我当然担心,只是我也知道,有少爷在,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后面这句话说的刚毅果决,不免让张曜多看了他一眼,心暗暗想到,这家伙倒是个明白人,起半身都是肌肉的张虎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