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担任了一年多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不仅要在头衔、职务及年酬金上体现出的她的身分和地位,还要在每日的衣着上彰显出一种上等贵族顾问官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及富有的气质。
而在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的眼中,她的姐姐可以成为殿下的一名枢密顾问官的这件事,几乎是一件只有在上帝的帮助下才能做到的事。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姐姐都应该表现出一种身为公爵顾问官的高傲及自信的姿态。
姿态的外在表现,就是绝不能与骑士阶层以下的人穿着相同或类似的衣着。然而现在,她的姐姐已经整整做了一年的枢密顾问官,却始终不曾改变一种流行于上个世纪末的衣着打扮。
只见上身穿着呈一字形的低领口,有着紧身袖的紧身衣,下身穿着及地的撑箍裙,戴在头顶中后部的一顶弦月形并覆盖有天鹅绒的兜帽的尤菲米娅沃尔顿,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伊莎贝尔说:“我的姐姐,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阁下,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脱掉这身15世纪末的意大利式衣着呢?”
伊莎贝尔突然发现今年已16岁的尤菲米娅非常漂亮、迷人,好像的确似乎已成长为一名具有贵族夫人潜质的骑士家庭的未婚小姐。放下搭在椅背上的右臂,将翘起的左腿也轻轻放在地上,随即一转身顺势将上半身躺在了妹妹的那膨大化的女裙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尤菲米娅始料不及,伸手捂住快要惊声尖叫的小嘴。而伊莎贝尔却仰起面容,伸手向上抚摸着尤菲米娅那娇嫩的脸庞,嘻笑着说:“艾菲,瞧,你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优雅,我为你即将成为罗兰爵士长子的妻子而感到非常遗憾。”
听到“妻子”一词,尤菲米娅的小脸立即便涨红了。放下小手,冲着母亲叫道:“妈妈,你快看,看姐姐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与小女儿身着同款衣裙的安东尼娅靠坐在椅子上,笑而斥责着说:“伊莎贝尔,快起来,你要压坏艾菲的裙子了。”
“好吧,如果裙褶里面的藤条或鲸骨这么容易就被我压坏的话,我马上去约克郡找到那个裁缝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笑着说完,又快速的从妹妹的长裙上爬了起来。
“顺便再把你自己也给教训一顿,沃尔顿家的枢密顾问官阁下!”尤菲米娅涨红着脸,伸手掐下伊莎贝尔的胳膊。
“嘿,你掐疼我了,尤菲米娅小姐。顺便说一句,你准备在婚后也这样对待你的丈夫霍华德吗?”
“枢密官阁下,实际上我根本就不喜欢霍华德沃兹沃斯先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艾菲,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母亲,你说呢?”
近年来,从沃尔顿家的几个孩子身上显现出了一些较大的变化。长子欧内斯汤加胨崭窭急呔车目ɡ扯城堡内为卡莱尔子爵提供骑士服役,在他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逝世前是不太可能回家的。
次子艾尔弗雷德从4岁开始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差,直至去年秋季来临时才被送到61英里约982公里外的兰开斯特城堡。在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家里跟随爵士夫人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侍童。这里多说一句,与尤菲米娅定婚的霍华德就是罗兰沃兹沃斯爵士的长子。
家中的儿子们离开后,次女尤菲米娅的婚事就成为了安东尼娅与奥古斯丁密切关注的头等大事。对于小女儿结婚的这件事,她现在感到有些百般无奈。
在尤菲米娅的这桩婚姻中有三个关键因素,前两个是她的父母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非常看重的社会等级与宗教信仰的问题。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就是,英格兰的贵族及骑士阶层从15世纪末开始盛行的嫁妆制。
由于嫁妆制从根本上改变了贵族及骑士阶层的婚姻本质,使其婚姻中的男女双方已不再为了满足个人心理和生理需要而进行婚姻结合。进而,使婚姻变成了一种确保家庭和其财产永存的制度性策略。
一般而言,一个贵族或是骑士家庭中的女孩子的婚姻前景要取决于其嫁妆的多少。假如这个女孩子没有丰厚的嫁妆,除非她特别漂亮、温柔可爱、遇上好的机遇,否则很难得到一桩幸福的婚姻。
不仅如此,在当时的社会舆论及环境下,一个有着独身想法的女孩子既为自己带来了一种耻辱,也为其背后的整个家庭带来了一种耻辱。因此,贵族及骑士阶层总是努力抬高其女儿的嫁妆以增强其竞争力,将成年的女儿们嫁出去。
尤菲米娅与霍华德在一年前的订婚仪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双方家长及各自的领主促成的。由于两家人都是北方的骑士阶层,又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家庭,所以这桩婚姻中的前两个因素都得以顺利解决。
订婚仪式后,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安东尼娅却一直无法凑齐尤菲米娅的那笔总数有465英磅的嫁妆。这笔钱对于一个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1536年的一个年收入仅有6英磅的普通雇工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做为家庭成员之一的伊莎贝尔虽然从心底里强烈抵制这种嫁妆制,但来到北方地区已有18个月的她也无力做出多少改变。她只能在顺应社会潮流的情况下,尝试着改变一些身边的人和事。
她实在不忍心见到父母要一次性拿出两年多的土地收入来为妹妹准备嫁妆。无奈之余,便把私人财产中的一部分拿出来交给母亲安东尼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