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手脚利索,在弄清楚分类方法后,麻利地把一堆废品清理完毕,末了跟李父说:“我的想法是不跟范家硬抗,咱家扛不起。老范是个混子,家中有钱,黑白两道都比咱家有优势。如果不走偏门,很难拿回彩礼,上午说的打官司,我也仔细考虑过,真的不适合,费时费力还费钱。”
李父说:“那你打算走什么偏门?如果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就别做,我不想弄到最后你会出事,那样没必要。”
李正一说:“谈不上违法犯罪,只不过手段有点不上台面。我有八成把握会让范成贵把彩礼吐出来,并且敢肯定对方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事情闹大对他的损失最大。爹,今天我跟你交个底,这种手段不见得很光彩,但能让咱家的损失最小。如果您认为不合适,甘愿承担损失,那当我没说过,只要您一句话,我保证不去做。”
李正一如此说,一方面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另一方面是想预先打下埋伏,免得事后落个埋怨。毕竟父亲很反感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怕他借机敲打自己。虽然说父亲敲打儿子天经地义,但李正一身体中住的是一个中年人的思维,不想动不动挨训。
李父不知道李正一有预先打埋伏的心思,他本能地认为这是儿子开始改变自己的征兆。欣慰之余,他开始仔细思考值不值得去做,一万元的损失对于目前的李家,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省吃俭用没个几年,攒不出这一笔钱。
李父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能保证这事不会闹大?”
李正一点头说:“能保证,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几率。”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上午也说过,我不来干涉你,凭你本心做事就成。”
“好。”
李正一这一招以退为进,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进一步让李父置身事外。就算期间发生一点波折,恐怕以李父的性子,也不会过分干预。至于说这一招以退为进会不会引起意外的效果,比如说李父真的打退堂鼓,直接放弃,这一点李正一丝毫不担心。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说,在大多数时候也适用,李父一辈子的为人,李正一很清楚,正直但不迂腐,节俭但不小气。以李父的性子,这一万元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怎么都得试试再说。
其实李父本身也没有好的方法,一位老实巴交的无产阶级,除了政府就是法律。一辈子没打过官司的李父根本就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各种行政机构,跟古代的衙门是一个性质,去这些地方都讲究一句箴言: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老祖宗留下来的格言都有其一定的道理,这句话本身并没有绝对的贬义。无钱莫进来只是告诫,并非说有理也无处申冤。真正的意思是,打官司无论输赢,弄到最后基本上都是钱财大损,严重点甚至会倾家荡产,所以要慎重。
李正一前世混道上十几年,相比起来,李父的路子还真没自己的儿子野。既然李正一已经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那总比自己空口白舌上门讨要来得稳当。
父子俩又家长里短地闲谈一会,李正一就跑到厨房,在李母面前陪着说了会话,可惜不会做饭,否则还能帮上点忙。没聊几句,李正一就被李母赶出厨房,说他在旁边碍手碍脚,让他忙活自己的事儿去。
可李正一没事忙啊,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呆了好一阵子,李正一才跑回屋,翻箱倒柜找出半截铅笔和一本褶皱的小日记本,就着落日的余晖,开始规划着这往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仔细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因为前世入狱的原因,李正一对2000年-2006年之间的社会发展基本上一片空白,很多都是道听途说,来自于别人的记忆。而出狱后,李正一的目光也局限在做一个混混这种事情上。对其他真正赚钱的生意,他听说过,网上看到过,就是没有研究过。当然,就算想研究,他也不一定懂。
李正一对往后几年如何发展,真的很迷茫,他记得曾经听人说过,这种时候,开网吧非常赚钱。但开网吧所需要的原始资金太多,对现在的李家来讲,无异于天方夜谭。等到辛辛苦苦积累足够原始资本,也许开网吧早已不是赚钱的门路。
拆迁?
李正一回首看着自家的两间破屋,如果放到二十年后的长水市区,这两间破屋值个几百万。至于现在的李家村,说句难听点的,给别人都嫌难收拾。再说拆迁还要看政府的脸色,不是你想拆就给你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李正一痴想许久,直到母亲催他吃饭,才从沉思中醒来。望着天边残留的一丝晚霞,瞧着褶皱小日记本上空空如也的纸面,忍不住苦笑出声。书到用时方恨少,前世半辈子,全部浪费在混混这个勾当中,混到最后,除了可以在狐朋狗友当中吹嘘一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外,一无是处。
短短一阵子思考,让李正一颇受打击。他草草吃过晚饭,跟父母打声招呼,就躲到自己的房间,关了灯,睁着眼睛,努力盯着眼前的黑暗,努力回想着前世的点点滴滴。他知道,命运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如果不能把握住,那这一世,或许会比前世过得如意,却仍然无法摆脱屌丝的命运。
李正一知道,自己要想达到前世那些世界弄潮儿的身份地位,基本上不太可能。因为自己的基础不行,就算自己有重生的金手指,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