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德的话,明惠帝先是一愣,旋即又大笑了起来。
绕过宽大的桌案,明惠帝走到常德面前,手指在空中连连点了好几下,道:“这个淑妃,胆子可还真是大啊!朕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后宫的嫔妃敢这么同朕说话的,她倒是不怕朕怪罪于她!”
虽是话语里句句都在指责,可常德并未从明惠帝的语气里听出恼怒之意,当下一颗心也就踏实了,还顺手摸了摸自己袖子里那锭金元宝。
“对了,那人还在外面侯着吗?”
“侯着呢,皇上!要奴才把她给唤进来吗?”
常德笑眯眯的问。
“不必了,你出去告诉那人,让她在外面侯着,朕换件衣裳就和她一块过去!”
常德心惊,什么时候皇上让一个宫女等着还要特地让他去传话的?
向来都是皇帝不说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自个儿在外面侯着,这淑妃娘娘不仅胆子大,面子也挺大啊!
连带着她宫里的宫女都跟着上了几个台阶,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常德在心里感叹着,同时又无比庆幸自己方才答应了那宫女,进来给通传。
要是因为这事儿得罪了淑妃娘娘,那可真是日子不好过了啊。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
“是,奴才这就去。”
常德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去外间传话。
月色下巍峨的皇宫,灯火通明,宫女内侍鱼贯而行,并没有因为是夜晚繁华有所收敛。
候安王府亦是如此。
只是相对于皇宫那种庄严肃穆,王府看起来更加祥和安宁一些。
“王妃,床都铺好了,你快……”
韶华含笑的声音陡然停止,一旁的天韵正想问怎么了,却在看向门口的时候也跟着整理了面容。
小脸绷直,笑容不见,恭谨福身给来人见礼,“王爷。”
竟是陌南笙来了。
倚在窗前贵妃榻上专注于思考棋局的千叶听到动静,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迎接,而是手起手落,飞快的将棋盘上那些排列规矩的棋子变换了位置。
“王妃呢?”
那厢陌南笙已经在低声询问,甚至于眼神还连连看向床榻的方向。
床铺干净整齐,没有一丝褶皱,天青色的纱帐亦还规整的被两边的铜钩挂着,显然还没有等来它要等的人。
“臣妾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这么晚了,过来臣妾这里所为何事?”
千叶从一道山水屏风后面走出,白日里被束着的长发已经放下,柔顺的披在身后,身上仅着了一件素白的中衣。
千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向陌南笙见礼,而是将头歪向了一边,用干的白帕在擦拭。
看着那屏风后面还不断在空气中形成的白雾,俨然方才千叶是在沐浴。思及此,陌南笙惊觉自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相较于陌南笙的局促,千叶倒是要坦然得多。
给陌南笙斟了一杯茶,招呼他坐下,身后的天韵立即跟上,接过千叶手里的帕子给千叶擦起了头发。
“王爷还没回答臣妾过来所为何事呢?”
见陌南笙依旧沉默,千叶再度开口。
陌南笙蹙眉,忽然想起好像每次千叶茴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过来所为何事?
难道自己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吗?
薄唇动了动,陌南笙面无表情道:“这王府都是我的,难道本王想去哪里,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
千叶没想到陌南笙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面上划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至于陌南笙,则是在自己把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不迭,抬头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千叶,发现她神色如常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本王有事同王妃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这话是对着天韵和韶华说的,陌南笙发话,千叶又没表示反对,二人立即躬身退下。
“王爷是想问关于泉山镇的事?”
千叶好似能看穿陌南笙心里所想,一阵见血道,不过她并没有给陌南笙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继续。
“臣妾以为,皇上让王爷查的命案有了结果,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至于过程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好一个重要的是结果,本王以前倒真的是小瞧王妃了。不过本王很好奇,你既然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透彻,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出结果?偏偏要告诉秦明和本王呢?”
陌南笙黑瞳里满是认真。
听到他的问话,千叶好似是感叹一般,轻轻说了句,“王爷还是知道是我同秦捕头说的那银矿的事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一路都没提及,陌南笙根本就没发现呢!
千叶声音压得很低,即便是坐得离她如此近的陌南笙都没能听清。
千叶说到一半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抬起头对着陌南笙掩饰性的笑了笑。
“王爷想知道的事臣妾已经说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王爷就请回吧!今儿个臣妾也累了,想早些歇息了。”
似是为了印证自己并没有说谎,千叶还打了一个呵欠。
陌南笙站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皇祖母今天同你说什么了?这个问题你总是可以说的吧?”
千叶低头轻笑,“王爷既然问了,臣妾自然得答。太后不过是头一次见着臣妾这个孙媳妇,所以拉着多说了些家常话而已。王爷这么关心,该不会是怕臣妾在太后那里吃了什么亏吧?”
千叶冲着陌南笙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