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呼啸了整晚的风雪已停,冬日的暖阳明亮的挂在半空上,照得千叶整个人心底都暖洋洋的。
抬手掐了一朵梅花放在手心里把玩,花瓣上此时还凝着细雪,是天韵一大早便去落梅院里给折回来插上的,为的就是千叶一起身便可以看到赏心悦目的梅花。
“天韵姐姐还真是有心呢,这么早便给王妃把梅花折回来了。”
韶华一面摆饭一面瞧了眼千叶手上的梅花,笑道。
垂首躬身站在屋子里一角的女子闻言不好意思的将头垂得更低,说道:“是我忽然醒了睡不着,恰好又看见外面的雪停了,担心在屋子里悉悉索索会吵到王妃歇息,所以才去落梅院里摘梅花的。”
韶华嘻嘻笑,“王妃你瞧,天韵姐姐还不好意思了呢!”
千叶闻言果真凝着天韵的脸瞧了半晌,随后才道:“嗯,看起来是有些。”
言谈举止一如既往,似乎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而那个眉眼冷淡的望着自己让自己出府的女子就像是自己得了癔症胡乱想象出来的一般。
天韵眉尖蹙了起来,却又在片刻之后松开。
管他呢,如今这样不是正好?她今晨醒来的时候还惶惶不安千叶会将她给当众赶出王府去,所以才想着去折些梅花回来讨千叶关心,何曾想千叶从起身到现在竟是一句也没提昨夜的事,而韶华笑嘻嘻的一如既往,那模样瞧着也不像是知情的。
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相府里,昨夜睡得晚了些的千叶依此刻仍旧没有起身,丫头芍药在廊下静静伫立着,没有千叶依的吩咐不敢随意开门进去。
“芍药。”
虽是晴天,但到底是冬日,廊下素来风大,一时半刻倒也无妨,时间长了也难免会冻得直打哆嗦,就在芍药半抱着手臂揉搓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千叶依的声音以及簌簌抖动衣衫穿衣的声音。
芍药忙放下手臂应了一声,跺跺脚推开屋门进了去。
屋子里千叶依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外袍斜斜的挂在身上,露出领口及纤长的脖颈。
芍药反手关上屋门,不让千叶依吹到外间一丝一毫的冷风。
“小姐,是要现在就起身吗?还是用了饭之后再躺回去接着睡会儿?”
千叶依有个小习惯,总是喜欢在用了早饭之后躺回去接着睡,若是那样,此刻衣衫倒也不用穿得那么整齐,左右待会儿还是要一一除去的。
“起身吧,让府上的人备好马车,我要出府。”
略略思索片刻,千叶依漫不经心的踢着脚说道。
芍药墩身行礼应声是,开始上前伺候千叶依穿衣。
不过千叶依这府到底是没有出成,留了芍药在院子里候着,千叶依一个人带着风帽往府门而去,却在半道上碰到了千叶喻,她的父亲大人。
“爹爹,您这是……”
千叶依脸上有些惊讶,似是不理解为何千叶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还带着一些丫头婆子,甚至于她隐隐觉得千叶喻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依依,如今你已同大皇子有了婚约,就不是小孩子了,平素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四处走动的好。”
千叶喻笑吟吟的望着千叶依,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反而还透着丝丝阴寒。
这样千叶喻让千叶依即使此刻身处在阳光之下,也不由得感到胆寒。
“爹爹,女儿今日确是有事需要出府。至于爹爹方才所说,娘亲也同女儿叮嘱过了,女儿知晓的。”
不提沐之悦还好,一提到沐之悦,千叶喻脸上的那点伪装出来的笑意也逐渐散去。
千叶依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脑子里又忽然想起昨夜她刚进沐之悦院子的时候所看到的模样。
她那一向注重仪态的娘亲昨夜竟然是衣衫凌乱,发髻也是散乱的,就像是才经历了一场打斗一般。可是在相府,有哪个不知事的人会去惹怒她的娘亲,而且还逼得她动手?
她当时还以为只有常氏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毕竟常氏从来都没有把她们母女二人放在眼里过,可是眼下看来,那场不知名的争斗竟像是她的爹娘在一起才闹腾出来的。
这事儿……可就不大妙了。
千叶依这般想着,唇畔就带出了一抹浅笑,嗓音也跟着柔软了下去,“爹爹,时辰不早了,女儿今日出府办妥了事情就会立马回来的,还请爹爹……”
“你要出去做什么?”
千叶喻听得千叶依如此说话,猛然回想起自己如今是在同自己的女儿说话,而并非那个惹人生厌的女子,脸上的冰寒这才稍稍消减了几分。
听说心儿那个女人马上就要进入候安王府了,她怎么能够不去亲眼看看?只是这种事情,她又如何能当着千叶喻的面说出来?
心里飞快的思索着可以拿得出手的主意,殊不知这样的情景落在千叶喻的眼底就是坐实了千叶喻心中的猜想。
果然还是要私下去见那个大皇子,真是……
“你们把小姐带回去,年关将至,距离二小姐出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嫁娶一事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记得时时帮衬着二小姐,不准出任何纰漏!”
不待千叶依将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说出口,千叶喻就已经回身对着身后跟着的那群丫头婆子们吩咐了。
这是要软禁她?
千叶依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自认自己近来一向乖巧,也未曾去同常氏吵闹,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跟着绣娘一起绣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