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其余值守士卒皆是在城墙上严阵以待。事关自身性命,谁也不敢稍有疏忽。随着远方敌军黑压压的军阵越发迫近,城墙上的军卒们冷汗也是涔涔而下。
毕竟如今城墙上站立的军士之中,仍以临时征召的辅兵为主。面对缓缓推进而来的军阵,人人心中都升起一种疑惑:如此强大的敌军前来攻城,令居真的能守住吗?
老营士卒们在各自战位上严阵以待。而征召而来的辅兵们,则多半紧张兮兮地望着城下两箭之地外的敌军军阵发呆。
赵军在两箭地外停驻片刻,重整队形。李延炤在城楼上举目四望,望着城头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的己方军卒们,心中不由得大急。他回过头,向身后的鼓吏大声下令:“击鼓,备!”
“备!”李延炤身旁一众严阵以待的老营士卒们纷纷呼喝起来。鼓吏也拿起鼓槌,对着城楼上架好的军鼓奋力敲击。
听闻号鼓声,以及城楼上司马左近士卒们的呼喝声,城头其余以辅兵为主的士卒们纷纷振奋起精神。经过一段时间严格训练的他们,如今已是不再缺乏最基本的纪律。只是没有指挥的时候,他们心中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今号鼓响起,这些军卒们便纷纷拿起手中盾牌,沿着城垛架起一道坚固的防线。在盾与盾的缝隙之中,早已打磨锋利的枪头与刀刃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在城上照顾大锅的士卒们也得到了纷纷前来的刀牌手们的保护。他们将盾面向城垛架起,为在锅边忙碌的袍泽们撑开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随着蒲扇的摇晃,锅下的火越烧越旺。锅中也逐渐冒起青烟。
赵军整队完毕,继续向前方推进,直至一箭地外再次停下。号角吹响,前排的氐羌武士及队中的晋人乞活军纷纷高举盾牌,抬着云梯,推着橹盾车便向城边开始冲击!
“放!”等待已久的魏旭看到敌军已冲进一箭范围之内,右手猛然向下一挥,大吼道。他身旁聚集起来的弓弩手们纷纷将弩机伸出墙垛,各自瞄准一个大略的位置,便随即扣下手中弩机。
数百支弩箭离弦而出,带着劲风袭向城下的氐羌武士。虽然这些令居县兵手中的弩箭呼啸而下,然而对着早已举盾防御的氐羌武士,这些弩箭所产生的杀伤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射中城下氐羌武士手中盾牌的弩箭,或被弹开,或直愣愣地插在下方士卒们高举着的盾牌之上,箭尾的白羽犹在反复晃动摇摆。面对这阵完全称不上密集的弩箭袭击,举着盾的氐羌武士也没有稍停,他们继续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城下推进而来。
面对这种汹汹而来的如潮攻势,唯一应对的方法就是给他们造成足以使他们崩溃的巨大伤亡。在这个还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代,李延炤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便是凭借高沟深垒,再以热油浇泼,再点一把火的方式来对这些敌军造成成吨的伤亡。
这个办法在金城郡已经实践过一次。事实证明,只要将城墙修高,储备足够给这些蛮族造成巨大伤亡的军械武器乃至火油这种东西,能够在防御战之中占据绝对优势。
弩兵们继续用尽自己全力上弦,放箭。不过从始至终,这些弩兵给敌军造成的伤亡一直极为有限。魏旭无力地举着弩,向已快要到达城下的敌军人群中放出了一箭。弩兵们因未能给敌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亡,情绪普遍很低落。
赵军士卒们很快便被辅兵们增挖的那条加宽的令居县护城河阻挡住了去路。刘胤第一阵便派出八千人,也正存着将令居县一鼓而下的意图。不过现实却是在无比残酷地告诉他,攻取令居,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眼看着己方前排氐羌武士已在护城河旁驻留,刘胤挥挥手,在最后方掠阵的那两千余名匈奴骑兵,便纷纷开始策马前行,逐渐接近远处高耸的令居城墙。
匈奴骑卒们前进到约莫一箭半远的地方,便纷纷驻足,而后分为四队,便在各自将佐的带领之下向着令居城墙奔驰起来。站在城楼上的李延炤对于敌军的这一招并不陌生。骑卒们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借助马的速度,将手中箭矢可以射到更远更高的地方。他转过头去,对身后鼓吏道:“击鼓!御!”
“御!”城楼上云集的老营步卒与铁甲步卒们纷纷高喊。咚咚的鼓声在南侧城墙上回荡,在城墙上逡巡的一部分士卒,纷纷持着手中盾牌上前,而后将盾又架在垛口边,与方才同泽们的盾阵一起,形成一道更高更坚固的盾墙。
城楼前列的老营步卒们也纷纷举盾,构成一道遮蔽城楼的盾墙。在那些老营步卒们身后,便站着百来名披甲持刀的铁甲步卒。李延炤面色凝重地望向城下往复奔驰的匈奴骑卒,而后缓缓将手中铁制面具扣在脸上。
见李延炤戴上面具,其余那些铁甲步卒也有样学样,纷纷将面具戴上。两名后列持盾老营步卒一左一右奔至鼓吏身旁。他们举起盾,将鼓吏也护持起来。城楼上的步卒们有序地做完这一切不久,李延炤便透过面具上开在眼外的小洞,看到奔驰中的匈奴骑卒向城楼上发出了第一波箭矢。
箭雨转瞬即至,射在盾牌上发出的咄咄声,与射在后排铁甲步卒甲叶上的铿锵声交杂在一起,回荡在这段城楼上空。李延炤微低下头,任零星箭矢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