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葛行礼,对郑玥说道:“宫里给的月例再多,也经不住大手大脚地往外送。每个月光是做衣服的蜀绣都有数十匹,我们娘娘说自己哪里用得起这么名贵的料子,一定要孝敬给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所以好些衣料都是压着箱底等着过年裁制新衣。”
蜀绣蜀绣用针工整、平齐光亮、丝路清晰、花纹边缘如同刀切一般过于齐整,色彩鲜丽。据常璩《华阳国志》记载,蜀中的刺绣在晋代就已十分闻名,并把蜀绣与蜀锦并列,视为蜀地名产。一匹不啻黄金千两,有时千金难求,连名门望族也未必能穿起。自打晏如进宫后,宫中的蜀绣就几乎都送进了晏如的降萼阁,采葛这么说,明里暗里都在表明皇后的不得宠。
郑玥脸上温和的笑容撕开了一道裂口,很快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笑容,说道:“皇上赏给你的好料子,贵妃自己用就是,本宫是国母,必当作出勤俭持家的表率。不过妹妹也太奢华了些,宫中的香料都要拣顶好的用。今日点的是紫述香吧,名贵的香料就是不一般,闻起来甜而不腻。”
“皇后娘娘喜欢的话,臣妾让采葛取一些来送给娘娘就是。”晏如话音刚落,只听那一直不说话的太医发声了:“贵妃娘娘为何要用紫述香避子?”
郑玥严厉道:“休得胡言!”
那太医冷汗涟涟,下跪叩首,慌忙道:“皇后娘娘息怒,微臣从医多年,自然闻得出降萼阁宫中燃的紫述香内有避子的郁金香,且这郁金香花香极重,闻久了便会月事紊乱,怀胎者必定滑胎啊。娘娘若是不信,请其他太医一同前来再下个定论就是。”
晏如自己也惊讶道:“怎会,本宫知道郁金香有活血作用,断断不敢用在香里,所以换了紫丁香。”
郑玥沉思一番,对身边的素音说道:“想必是贵妃遭人暗算了,素音,你去请皇上过来。此事必当严查。”
素音“哎”了一声便去了。
宋山煜闻之匆匆赶来,又带了几个老实稳重的太医,仔细查过了紫述香后发现确实不是晏如常点的香料,于是询问道:“这香是谁点的?”
采葛跪下,沉稳道:“是奴婢所为,不过奴婢有一事要禀明,今日燃的香料是前些日子剩下的几炷。掌管香料的是降萼阁新晋的宫女兮何。”
宋山煜一脸不耐烦,说道:“那就传兮何过来。”晏如补充道:“采葛,你把降萼阁宫里的香料都带过来,都让太医一一过目,本宫想要瞧瞧,有多少香料是被动过手脚的。”
兮何刚升作管香料的宫女,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被皇上传来审讯。几位太医轮流检查一番,确定只有紫述香有问题。
郑玥朝兮何问道:“这么多种香饵放在香料盒中,怎么你却偏偏选了紫述香呢?”
兮何眨巴着眼睛说道:“奴婢才开始掌管香料,自然要迎合我们娘娘的喜好。曲汾姑姑说娘娘喜爱紫色,奴婢不懂香,所以特意烧了这味香。”
宋山煜“咦”了一声,转而望向晏如,问道:“朕记得你偏爱淡绿色,怎么,紫色你也喜欢?”
晏如道:“臣妾并不喜欢紫色。”
皇后冷嗤道:“那曲汾岂不是一派胡言,居心何在?难道是曲汾想要嫁祸于兮何?曲汾呢,怎么没在殿前服侍?”
“回皇后娘娘,曲汾近几日跑肚子,所以我们娘娘允了她几天假。”采葛忙解释道。
兮何说道:“曲汾姑姑告诉奴婢,娘娘喜欢紫色,还特意拿了紫述香指给臣妾看。当时奴婢也是有所怀疑的,因为娘娘很少穿紫,但曲汾姑姑说,燃香也是一门本事,若是烧的香能得主子青睐,奴婢也可以不再做修剪花枝这样的粗活了。”
郑玥叹了口气,说道:“曲汾原来是在皇贵妃宫里当差,贵妃入宫时才调了过去。皇贵妃一向不喜欢贵妃,生怕贵妃先有了孩子。这姑娘莫不是拿了钱为旧主卖命吧?”
宋山煜道:“传曲汾过来问话。”
晏如这时微微冷笑,丝毫没有紧张之感,对采葛道:“采葛,本宫这几天喝的坐胎药你去盛一碗来,再拿上一个碗把胭脂倒进去和水和在一起。”然后又对众人说道:“本宫觉得这兮何说话不老实,本宫相信曲汾的为人,所以望皇上勿轻易断论。”
曲汾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短短几天人受了一大圈,传唤的匆忙,曲汾来不及多加梳洗,一身褶皱的藕色宫装映得脸色更加颓然。曲汾几天没有好好进食,跪在地上直发晕,索性半个人都坐在地上了。
晏如道:“曲汾,皇上听说你一直为降萼阁尽心尽力,又听闻你大病一场,所以特赏了一碗药给你,这可是皇上御赐。”说完又对兮何说道:“兮何,本宫也赐你一碗汤药,但愿你喝完能够回心转意,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采葛捧给曲汾的是一碗和了胭脂的泛赤井水,给兮何的是一碗浓浓的黑褐色药汤。兮何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眼疾手快地接过了装着井水的那一碗,眨着眼睛问道:“为何娘娘要备下……”话没说完,采葛便捏着兮何的嘴,将那一碗汤药灌了下去,兮何连呛好几口,狼狈地喝完了那一碗汤药。
采葛道:“宫中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药了,这是娘娘坐胎喝的补药,就赏给你吧。”
曲汾不明就里,乖乖从采葛手中接过那一碗赤色的井水,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双手捧着喝了一大口。
曲汾觉得味道不大对劲,“哇”地一下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