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际无边,惊涛滚滚。
计无离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时而清醒,时而朦胧。每逢醒时,却又是双眼难睁,迷茫间不知身在何处。灵台之中仅存一丝清明,提醒他握紧被他牵着的那只手,万万不可松开。。
惊涛拍岸,声如春雷。
渐渐地,计无离隐隐约约听见耳边有水浪之声,迷蒙之中断断续续想到:“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在云梦岛水边么?”偶尔又想:“云梦泽虽然宽阔几似无边,却不曾见有如此骇浪。”
浑身无力至极,正迷惘间,计无离忽又想到:“莫非传送阵奏效,我已经身在渡陵洲之外了?却不知为何浑身如此虚弱。”他勉力睁开一丝眼皮,就见碧空如洗,天幕好似一匹无边无际的靛蓝绸布,点缀其上的丝丝白云,就如布匹上的浅白花纹。
眼皮支持不了多久又再闭上,计无离又想:“这传送阵虽功效巨大,但于被传送之人也是莫大的损耗。不知其他同门如今都身在何处,但愿人人落在陆地之上,可别有人掉入大海之中。”想到这里,他忽又惊觉不好:“哎呀,师祖他老人家没来得及登入传送阵,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不由焦急起来。
计无离决议快些起身,师父就躺在自己身边,却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知她是否安好。
凝神敛气,计无离静心将体内法力运转数周,渐渐的身体也有了些力气。
等到能起身,计无离一跃而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师父情状如何。其实传送阵启动之后,因空间扭曲之故,于被传送阵确实有些损耗,尤其是长途传送更为严重。因此功力不逮者,长途传送之后多有昏迷,醒后又会虚弱至极,但也无其他大碍,只需微做调息便可复原。
华如烟法力修为远较计无离深厚,但一来传送之时她挂念担心太真,已然心神不宁,受传送阵影响也就更为巨大;二来则是计无离伸出六丁六甲套天地三才三座阵法之中,共阵同门互通有无之下,又大大抵消了传送阵的负面作用。因此计无离反而比华如烟更先醒来。
华如烟静躺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好在呼吸尚均匀,看来并无大碍。
计无离微微放心,又抬头观察自己所在之处。
待看清四周情形,计无离登时一惊。师徒二人竟是在一座方圆仅有数十丈的岛礁之上,而四周皆是茫茫碧波。计无离从未见过大海,如今见海面一望无际,浪涛滚滚;再往远处看,极目处则是海天练成一线。目之所及,除了无边海水,便只有头顶的晴空白云。除此之外的其他物事,则是半个也没看到。
见此情况,计无离暗暗叫苦,寻思:“如今身在何处茫然不知,甚至东西南北都无发分辨,就算师父醒来,可以御剑飞行,却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飞去。”轻轻一叹,计无离心想还是先救醒师父再说。
正要将华如烟扶起坐下,再行导气传功之法助她醒转,计无离心中忽然觉得情形似乎有些不对,隐约有个念头似现又沉。而这莫名之念,却教他心神难安。
左思右想想不出有哪里不对劲,计无离还是导气运功,先将华如烟弄醒过来。
甫一醒转,华如烟便开口问道:“我师父呢?师父进阵了么?”太真与华如烟师徒情深,她昏迷时就常常幻见太真,依稀记得太真没来得及进传送阵,被独自留在渡陵洲。因此华如烟在昏迷之中都十二万分的忐忑不安。
计无离心一沉,不知该如何开口应答。
华如烟睁眼见到计无离,又焦急问道:“你师祖呢,有见到么?”略一犹豫,计无离缓缓摇头。
华如烟身子一颤,又紧紧合上眼皮,两行清泪脱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华如烟颤颤站起,又看了一遍周遭情势,皱眉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何不见其余同门?”
计无离摇头道:“这一片只有我们。”
华如烟朝天上看一眼,便能分清东西南北,但教华如烟难解的是,却不知如今两人身在渡陵洲哪个方向。如果这岛礁在渡陵洲之东,那便往东飞行即可,怕就怕飞错了方向,再度返回渡陵洲。
随即华如烟又暗暗寻思:“飞回渡陵洲也无妨,恩师尚在渡陵洲,回去与他汇合,再寻个荒山僻陵藏起来,归墟谷也未必就能发现。只是如此一来,这一生一世就休想再招摇出世了。”她又瞧了计无离一眼,想到:“我这徒弟如今修为尚浅,也不知能御剑飞出多远?”
计无离见师父神色沉思不定,微一思索,道:“师父,弟子有个疑惑。”
“疑惑?你有什么疑惑?”
计无离道:“弟子觉得事情太过凑巧。”
华如烟柳眉一挑,道:“你是说我们师徒二人正好落在这小小岛礁之上,太过凑巧?”刚醒转时,华如烟也觉太过凑巧,自己师徒二人运气也当真不错。目光所及除了脚下这一小片岛礁,其余便是万倾碧海,两人不偏不倚的落在岛礁之上,也实在是巧合。
计无离点了点头,又道:“不仅如此。”他微微沉吟,又见华如烟神色似有些不耐,忙道:“弟子觉得,传送阵发动时,正好遇到归墟谷人来袭,这更是巧合。”
“你是说……”华如烟仔细思索良久,待想到某处时,竟是突觉浑身一寒。她神色凝重,道:“计无离,你要当心了?”
计无离不解,问道:“师父,为何我要当心了?”对太真未入传送阵之事,计无离已是心有疑惑,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