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身边也就只有书玉一个可用的人,但镇国公府的闲杂人等太多了,认识书玉的人也遍布全府,她行动起来自然就会处处受限,况且,书玉也的确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此时的她在镇国公府里就像是一个眼耳被遮住的人,听不到看不见,只能靠自己去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想到这徐珞一双英气俊美的黛眉便朝着一个方向拧了过来,自从来了京城她便如同被束上了手脚,想做什么都不得施展,该如何才能扭转这个困局呢?
徐珞对着窗外的月光思量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兀自长舒了一口气,今日窗外的云层又被风涤荡了个干净,缺了一角的月亮照旧通透明亮,只是隔了一层窗纸,这光又被打弱了几分,越发显得朦胧,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又不由得让人心中怅然若失。
第二日,徐珞正坐在桌前擦拭着一把七弦琴,泡桐老树上取下的琴身被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光滑如镜一般,上面隽着一幅淡雅的祥云图,上面几根琴丝被拉的笔直紧扣在两端,轻轻拨弄时便传出一阵调性分明的琴音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珞不必见人就知道书玉必然又听到了什么传闻或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果然书玉才一脚跨进门槛就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府里来人了。”
镇国公府又不是小门小户,哪里还愁往来的人,便是三公九卿的大人也都在府中做过客,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书玉见徐珞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瘪着嘴巴问道:“小姐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是什么人来了吗?”
将最后一处琴身擦好端放在案几上后,徐珞才抬起头淡淡说道:“难不成是天子驾临了?”
啊?对于徐珞这个回答书玉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但她很快从意外中清醒过来,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是不是,是来了三个做法的道士。”
“道士?”徐珞一张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不同的颜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脑中却顿时回想到昨晚老夫人将几位夫人留下说话的场景,心中刹时恍然。
原本她还在猜测老夫人会怎样处置那些谣传鬼话的人,现下看来老夫人那边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想通过一场法事来化解这件事。
老夫人素来是信佛的,想来对鬼神之说也是心存敬畏的,不过是碍于一家之主的身份,不好在下人面前立威,这才罚了绿俏,但眼下阿力撞鬼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也就不是单纯能够通过立威来解决的事情了。
若是逼得急了,这些下人们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风波,毕竟人心是最为难安的,想要安抚下人,必然得做些什么令人心安的事——驱鬼。
若是没有脏东西,做做法安了人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若是真的有鬼怪在府中盘桓,也就只有通过做法才能将它驱散。
徐珞到湘林馆门口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好几层人过来瞧,见她过来,几个长眼的奴才纷纷让出路来给她,顺着大伙开出来的路,徐珞便站在了大伙的前面,直到看见脚下有一道白线才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沿着那道白线看过去,发现大伙儿都自发自觉地站在了白线的外延,没有一只脚跨进来甚至踩着白线。
一旁的小厮瞧见二小姐瞧着白线蹙眉,便上前解释道:“这是那黎全大师亲自画的,说是做法时未免伤及无辜,要将那鬼魂困在圈内。”
说完便伸手朝着圆圈的正中央指去,只见两个身穿青灰道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站着,两双手臂向上弯曲,像是在捧着什么东西,顺着他们向中间看去,有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男子正盘坐在地上,正巧看到他的一个侧脸,那人两瓣唇上上下下快速交叠,不知在念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间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一个道童手里拿过一柄剑,再从另一人手中抓起一个酒葫芦似的东西,接着就看他快速闪身,用木剑将香案上的一叠摆放整齐的符纸挑起,又对着香案上的什么东西一阵比划,随后将符纸点燃,将木剑向上一扬,直直劈下来对着湘林馆的拱门正中喊了一声:“收!”
待其化为灰烬后便将其封进那瓶子里,盖上盖子用力晃了晃。
随着那道士收势,木剑归壳,四周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但徐珞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那救世主般的道士身上,而是落在了那木剑指去的方向。
台阶上一个清雅温慧的女孩儿正定定地瞧着这一切,她目光空洞神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僵在那里一般。
她姣好的容颜看起来仍是像谪仙般那么美丽,只是远远瞧过去此时她的脸上更像是覆盖了一层冷冷的冰霜,她对这场法事既无赞许之意,也无仇视之感,但徐珞总觉得她那双眼里写满了不解与不敢置信。
亲耳听到母亲的院里被人传言闹鬼,亲眼见着这场滑稽可笑的做法,亲身感受到被人剑锋直逼的画面,她心中所想定然不会与这院外的这些人一般。
她也知道祖母这样做的用意,也知道这场法事背后的意义,所以她明白即便她用性命担保刘姨娘的院子里没有鬼,这场法事也不会停止,只是因为她的生母是个姨娘。
但即便是姨娘也不应该因为身份低微而被人如此作践,更何况她还是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叫她将来又如何在镇国公府中立足?
这些难道祖母就不曾替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