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绮元阁。
早晨,空气如水晶般澄净。
秀峥趴在柔软的弗云草草坪上,向后勾起起小腿,两只脚不时相互碰撞。几粒草屑藏在她发间,她无比专注地读着智子集。汗水浸湿了长发,顺着脖子流向胸脯,几缕头发直硬地搭在蹙起的光滑前额上。
老实说,这样的画面并不极端美丽,却能让看到这一幕的役使在炎热的温度里想去洗个凉水澡。
织菼从远处渐渐走来。
“秀峥,刚才一起拜见过千代中使,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哦,我们中午就要出发了,行李很重,我不得不削减一些,有些智子集实在是拿不上了,我想先乘现在再多读一两本。”
“我来帮你拿吧,我还能拿得动不少行李。”
“那就谢谢你了,织菼祭修,不过我还是想把这本读完,我重新给你一本吧。”
“好。”
秀峥回过头,继续阅读。今天就是他们离开绮元阁的去完成最后一道考验了。
一般祭修在一年学成后会有一个小小的测验,合格后就会顺利地分配到名城。而织菼和秀峥由于铜矿叛变事件的耽搁,花了五年才走到这一步,千代灵均说,要给他们出点难题。
这难题,就是让织菼和秀峥一起,破解当点震惊西南大陆的嗣商之谜。这个谜团破解后,她们就回去她们本该四年前就去的名城。
秀峥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且不说她对嗣商之事一直有研究,云城离恩秀村很近。五年前因为铜矿叛变之事,浅鸠圣主大怒,所有矿产所在的楼阁都被严格监管,禁止出入,她自从日光测会后,就再也没见过家人了。
这次,谜团解开后,她就可以顺便回家探亲了。
一定到问问哥哥,当年他是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而选择隐藏实力的。
绮元阁比普通人家奢侈得多。每隔十步,就有挂在屋檐下的雕花方形长灯或是挑着等轮班的役使。
在这样的光芒下,秀峥读完了手中的智子集。
说实话,还是绮元阁好。从前秀峥在家的时候,经常因为光线太暗读智子集读到双眼通红视力模糊。
就要告别这里了呢,若是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从未见过另一位始终没有出现的副卿官女中使。
秀峥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千代灵均那位副卿官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毕竟,整个绮元阁,除了役使,秀峥发现没有任何女的可以和她说话。有时候,有些问题,问恩初吧,她又不懂,问千代灵均吧,男女有别,秀峥实在不知道该和谁倾诉。
绮元阁的确有三位女少使,但她们在矿场呆的时间比较久,忙于处理公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交谈从来也没有几句。
秀峥对那位神秘副卿官的了解,就是她是个女的,好像和绮里中使有一些暧昧的流言蜚语,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马上就要离开绮元阁了,看来,是见不到这位心心念念的中使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秀峥回房,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一件清凉的青灰色薄纱长裙,稍稍擦干头发,就启程了。
这一路,本来,秀峥和织菼像这五年来一样,尴尬而礼貌地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两人都手捧智子集,相对无语。
坐在车厢外手持马鞭的役使恩初和恩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和另两辆马车上的五位绮元阁役使做了交换,把两人分开。
恩初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
五年来的相处,不但没有越来越亲密,反而越来越疏离。一开始,恩初在博玏楼的时候还觉得两人应该是互相喜欢的,毕竟,她们眼里看起来只有对方。若是祭修们像普通人一样十三四岁就成亲,恐怕这两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难道,距离真的产生美,秀峥和织菼五年来朝夕相处,已经开始厌倦彼此了?
祭修的世界,役使果然不太懂。
是她老了,再过两个月,她就五十五了,也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能跟秀峥祭修多长时间。
三辆马车驶入一片由巢草草丛环绕着的狭窄小道。巢草长势很高,能高出秀峥一个头来,草丛深处尽是暗影,像是能藏着千军万马。阵阵风吹过,摩擦过密密麻麻叶子纤长的巢草,好似仙鹤在尖叫。
在略有摇晃总体平稳的马车内,秀峥安静地读着智子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一旦下山,其实云城和山脚下离得并不远,这片被巢草草丛环绕着的路算是唯一凶险的地方了。荃洲大陆上不少夺财害命之事都发生在这里,但愿,能平安度过。
正在秀峥担惊受怕的刹那间,有人从高高的草丛中钻出,拦住了马车!
三辆马车骤然停止,马蹄飞扬,掀起一片尘土。
秀峥的头差点磕到了马车顶,她赶紧坐稳,问在车厢外手持马鞭的恩初:“几个人?”
“祭修不用担心,一个人,是位女子。”
秀峥拿手帕捂住口鼻,掀起帘子,透过空气中的尘土往外望去。
那位刚刚冲出来的女子跪在路中央,身穿一件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脏兮兮布裙,头发蓬乱,目光无神,嘴里小声嘟囔着没人能听清的话。
织菼下了车,走到秀峥跟前。
“你怎么看?”
“我还以为我们遇到劫匪了,没想到,好像是个小乞丐。
不过,奇奇怪怪的从草丛里冲出来挡在我们马车前,实在蹊跷。”
织菼压低了声音,虽然他们原本的对话声其实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