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菼没有说话,让秀峥的心从震惊讶异中一点一点平复。
他第一次想到这一层时,也许久都不敢相信,宁愿是自己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像之前的所有钦官一样,帮凶手圆谎吗?”秀峥的语气里充满质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想有朝一日上树入宫,就一定得配合千代中使这个考验;可我打心底不愿与污浊之人苟合。”织菼无奈地叹了口气。
“织菼,我不想帮他圆谎,不管他有多显赫,哪怕他是浅鸠圣主,我也不想圆谎。我好不容易从易扒皮手下逃出来了,不想又变成那样一个为趋炎附势不择手段之人。”
“快住嘴,你这事提圣主浅鸠做什么?不想要命了!我相信圣主浅鸠一定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肯定是他哪个手下办事不力出了这种事。就算翼耀灭门案真是像浅鸠圣主这样的人做的,也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他们发现翼耀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是在替天行道,你不必这么有负罪感。”
“所以你是打算走之前所有钦官走过的路了。”秀峥看着织菼,有些失望。
“秀峥,千代中使一定期望我们都通过这次考验,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这是我的事。你写你的报告文案,我写我的报告文案,至于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织菼叹了口气,他多么想假装体会不到千代灵均的深层试探,可他不得不。就像他明知道秀峥不但不会同意这么做,还会鄙夷他,也毅然决然把真意全然告知,他不想瞒着秀峥,尽管他们表面合作实际上是残酷的竞争。
“关于嫣灵,我们的观点还是一样的吧。”织菼问道。
秀峥点点头。
这时,有役使前来报信,说海馥和织锦的商队路遇大雨,货物损耗路途泥泞,可能再等几天才能来。
两位祭修回到了悦迎客馆,关上门写自己的报告文案,他们都十分认真,因为这薄薄几张智子将决定他们的一生。
嫣灵这三天来开心极了,对她冷淡无比的秀峥和织菼都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看来,这两位祭修开窍了呢。
今天,他们又要带她逛集市听戏曲,要她梳洗打扮好在悦迎客馆一楼厅里耐心等着。
“织小菼,你怎么和秀峥祭修站在二楼不下来呀,是千代灵均的回信到了吗?你被派到哪个名城里去了,告诉奴家嘛。”嫣灵仰着脖子,望向织菼,眼中流波转动。
“围住!”
织菼一声大喝,所有役使迅速拔剑指向嫣灵的脖颈。冰冷无情的剑刃反射着银光,映在嫣灵的脸上。
嫣灵神色不动,脸上依然笑意盈盈。
“哟,织菼祭修,你这是在做什么,把奴家当坏人了呀。”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是一个什么仵作村妇吗?”织菼站在二楼,俯视嫣灵。
“这都被祭修猜到了,怎么,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你露出的破绽,确实不少。”秀峥接过嫣灵的话。
“第一次我们见到你时,你说你被囚禁在一个只容下三人的密室里整整七年。太可笑了。你当时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倒有一股巢草的清香。我和织菼可去过翼耀的密室,里面什么人没有都散发出恶臭,更何况,一个有人住过的而且这个人还得吃喝拉撒的密室。”
“那是因为巢草丛里藏久了,难免的。”嫣灵辩解道。
“你就是在里面藏七年,身上的味道都不可能是清香的草籽味。而且,除此之外,你突然张扬的个性,你有仵作验尸的原件,等等等等,都是疑点。”
“哎呀,被两位祭修发现了呢。其实呀,我是千代灵均派来的,监视你们查案。快放开我吧,这是天大的误会,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最初,我和秀峥也是这么认为的。讲句真心话,你这个让我们自作聪明的计谋,确实不错。
我一直都没有怀疑,直到你数次三番用美色引诱我。
我了解千代中使,他无比公正。如果他要对我使美人计,他必然也会找个妖艳美男子对秀峥如法炮制。
可我问了秀峥,并没有人私下引诱她。”
“织菼祭修,别说胡话了。我就是来自绮元阁,要不然,我能来自哪里呢?”
“你来自哪里,其实你之前已经告诉我了。”
“对呀秀峥祭修,我告诉你了,我来自绮元阁嘛。”
“不,上次织菼追击刺客,我和你单独在房中,你拉我闲聊,想套我话。
就是那时,我察觉到你不是千代中使派来的。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在绮元阁学习了五年。如果你来自绮元阁,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
接着,你告诉了我你真正的身份。
你竟然说出了铜矿起义。
知道铜矿这件事并不可疑,但你说的不是铜矿叛变,而是铜矿起义。”
嫣灵脸上瞬间变了色,眼中有些遮不住的懊恼。
秀峥没有理会,接着说:
“任何一个拥护圣主浅鸠的荃洲子民,都不会把叛乱叫起义。
非要搅得树底下不安宁的,整个荃洲大陆只有谋成宫了。
所以你,嫣灵,或者不管你真名是什么,你就是一个来自谋成宫的逆贼!”
“祭修高估我了,只是一时口误而已。是被那些关我的强盗感染的,他们才是谋成宫的逆贼。我若是,又怎么知道你们是祭修还追随你们查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