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悦全身陷在柔滑纤软的布艺沙发里,双眸迷离。
今天,她就要正式和姜书哲成为室友了。
有些犹豫。
前几天和姜书哲一起搬家时,电梯里偶遇了他家的邻居之一,一对老爷爷老奶奶。
他们表面和蔼客气,却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异样和审视。
是因为她长得太过孩子气?
这样的苦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明明都大学毕业了,还经常被表姐嘲笑她如果穿上校服进小学上课的话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是,没错,她长得显小,中学还一共跳了两级,不过这不是她的错啊。
当年母亲还在监狱里关着,父亲又对她置之不理,如果不拼了命跳级,姥姥生前留给她的学费早就被花完了,她根本来不及读完高中。
好在大学有助学贷款,有绿色通道,有奖助学金,她合理安排空余时间兼职,日子倒也过得去。
尤其是她遇见了姜书哲后,整个人生都阳光起来。
她初次真真切切近距离接触成年之后姜书哲,是大一时在校外人声鼎沸嘈杂热闹的ktv里。
那天,两人所在的志愿者组织成功为希望小学的孩子们举办了一场各抒所长喜庆非凡的元旦联欢会,大巴送走可爱的小脸蛋们后,所有的举办者一起犒劳聚餐,吃完饭后同去k歌。
大多数人都不太认识,只在迎新晚会上见过一面。因故错过迎新没几个熟人的卓悦也就没敢彻底放开自己,躲在角落里默默看大家唱。
哪料拗不过热情的同伴,非得要她一展歌喉,她就半推半就地唱了一首歌。
那是台湾歌手郭静原唱的“情歌童谣”:《在树上唱歌》。
音乐响起,卓悦闭上眼睛,睫毛却在抖动着,在这么多人面前,她难掩紧张。光芒散去,歌词和节奏她早已烂熟于心。
“你说的每个笑话我都笑了
是你变幽默还是我变快乐
好久不见你说我大不相同
偷偷告诉你,我的心去整型了”
耳畔传来同伴的鼓掌和鼓励声,她的胆子大了一点,声音也渐渐放出来了。
“不想对每件事都那么严格
弄得全世界好像只剩挫折
爱一朵花不猜它能开多久
放宽了心情,把什么都变美了”
卓悦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看着大多数人都在用心聆听,而不是嘲弄,就放宽心开始唱副歌的部分。
“想要光着脚丫,在树上唱歌
好多事物全被缩小了
心里不想放的就去了、算了
让太阳把脸庞给晒得红彤彤”
眼观六路的卓悦感受到了周围人关注的目光,其中一道最为特殊,那就是本届校志愿者协会的主席、聚餐的发起人和埋单人、整个人群的中心和闪光点——姜书哲。
要知道,姜书哲之前可从来没用正眼看过她,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学妹和协会成员,态度永远是公事公办的,尤其是面试的时候。
现在那样的眼神,可和平时欣赏普通学妹的大不相同。
卓悦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这炽热目光的。
一开始,只是姜书哲周围几个好哥们在一旁大笑,慢慢变成了整个包间的人都在起哄。
卓悦深呼一口气,故意不理姜书哲周围一片的口哨声,接着把歌唱完。
“想要吹着口哨在树上唱歌
要像开往远方的火车
可以那么轻快地穿过山洞”
最后一句,是卓悦最喜欢的一句,也是数年后姜书哲午夜梦回念念不忘的一句:
“大树上还很空,你要不要陪我”
在一片喝彩声掩映下,刚唱完歌的卓悦的心却突然变得无比平静,众人当然没有放过话题中心的两位人物,强制他们合唱了一首情歌,一首和卓悦年纪差不多大的老情歌:张学友和高慧君的《你最珍贵》,卓悦顺水推舟,颇有互动地唱完了整曲。
她还能怎么办,摔门而去?以后还怎么和大家一起玩耍?
对于姜书哲,她是不讨厌的,互相深入了解一下,未尝不可。
初遇、合唱、相逢、欢谈,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于是,卓悦和姜书哲也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不只是会唱歌和有爱心。
其实,他们之前也见过,卓悦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参加过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聚会。
那个时候的卓悦还没有经历过父母带给她的附加苦难,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傍晚,一众吃完蛋糕的小伙伴们一起在小区的花园里玩捉迷藏,躲得好好的卓悦听见外面的喧闹,便冒着被“猫”——生日聚会主人抓住的风险,迫不及待出来看看动静。
夜凉如水,银色的月光为大地上的生灵披上皎洁的纱衣,卓悦的皮肤在其映衬下更显无暇似玉。
陡然,一番斗嘴,站在树上藏身树叶暗影中的少年撕破了这无形纱衣。
“来呀,你倒是来捉你爷爷我呀,怎么,没办法了吧,有本事你也爬上来啊!”
戴着金色生日王冠帽的呆萌少年在树下怔怔地看着傲立在树杈间的姜书哲。
就算没有那月光,没有盔甲没有宝剑,卓悦也觉得那时的姜书哲很像一个无畏的勇士,当然,是贱贱的不要脸的那种。
后来,卓悦问过姜书哲他是怎么在“猫”蒙上眼睛那短短三十秒内爬上树的,明明那树干很是粗壮,最靠近地下的两米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可依附之处。
每到这个时候,姜书哲都笑而不语,像讲秀峥织菼故事时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