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澈无力耷拉下脑袋,面对活跃的慕婳,他比知道自己考棚时还要垂头丧气。
隐隐约约有点后悔,他往日是不是太顺着慕婳了?
是不是装文弱装得太像?
让慕婳以为他没有任何的反抗策略,可若他不是厚脸皮的凑上去,又岂会被慕婳放在心上?岂会被慕婳‘宠着’‘哄着’‘维护着’。
有得必有失,赢澈默默念着这句话。
魏王乃天潢贵胄,出身显赫高贵,他自然不懂科举的考棚区别,但是慕婳不一样,上辈子她是武将本该同科举不沾边,但每个武将的心里都住着一个读书的梦想,慕婳内心深处是很佩服有道德会读书的人。
她又要关心朝政,对读书人应试时的过程有过了解,从军谨慎一直不改,别看慕婳一副大咧咧的潇洒样,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每一次领兵出征,她都要做一个最为详尽的计划,从粮饷到布置,事无巨细不说,还要流出足够的空间防止意外。
一场战役看似简单,疆场真刀真枪的拼杀只是其中一部分。
慕婳关心赢澈,也知道赢澈如今满朝皆敌的处境,自然收集不少关于科举会试的各种信息,提前准备不少的应急方案。
本以为用不上,谁知道考官们很是没品,慕婳又不能直接把另外的考生扔到赢澈的考棚去,毕竟那考棚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她这是要做什么?”皇上诧异询问木齐,“你知道她还有安排么?”
陪着皇上进入贡院的木齐微微摇头,“婳婳从未同我说过,只是最近……最近好似神机营的侍卫轮休多了起来。”
此时天边鱼肚泛白,红火的太阳从地平线爬上来,朝霞溢满天边,空气中泛着湿漉漉的水雾,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慕婳几步走到安放孔圣人画像的屋子,撩起软甲单膝跪了下去,高声道:“孔圣人在上,我虽不为您的弟子,但有一颗读书向学之心,今日我便为科举的考生做一件好事,想来孔圣人您不会怪罪我。”
“胡闹,胡闹,你是何人?竟然在贡院大声喧哗?”
主考同副主考等人穿着官服从屋子里出来,眼见一个疤脸少年跪拜圣人,副主考大声道:“你是从哪来的?一个侍卫差役也敢放肆?还不快快退下,否则本官治你一个藐视贡院,破坏科举的大罪!”
慕婳抹了一把脸,黏在眼角的疤痕剥落,缓缓站起,扬起脸庞笑道:“我是谁,你们还不清楚么?”
“……安乐……郡主?!”
他们都是朝臣,自然不会如同举人考生一般没见过慕婳,郡主竟是女扮男装,还假扮得毫无破绽,若不是她主动开口,谁都认不出她是女孩子。
单看她那股潇洒大方的样子,谁不认为她就是一个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少年。
慕婳使劲向上一抛,一声窜天猴一般的鸣响,天空炸开一朵亮光,并拖着长长的尾巴,考生们齐齐愣住了,纷纷抬头看着天上不曾散去的亮光,这就是信号弹?
以前只是听说过,信号弹是从烽火狼烟演变来的,据说也是天工坊出品的神物,虽然没有烽火狼烟持久,但面对小规模的冲动,信号弹更为方便。
从贡院的大门口涌进来百八十个年轻健壮的汉子。
皇上噗嗤一声笑道:“他们……哈哈,朕的神机营侍卫竟是……好,都是好汉子啊。”
木齐紧紧抿着嘴唇,着实不想承认眼前的人是他的麾下,这些人大多都是功勋子弟,怎么就……就穿成这样冲进考场?
主考官愣了好一会,“安乐郡主是要做什么?”
眼前的汉子只穿了小裤衩,露着浑身的腱子肉,身上好似还涂抹了一层油脂,显得肌肉发达,古铜色的肌肤衬托他们身体高大健硕,有一种极致力量的美感。
慕婳道:“我知道贡院的规矩是不能带片纸入内,他们只穿了裤头,里面根本餐不了纸张,所以你们且放心,他们不会帮着考生作弊。”
“……我不是问这个……”主考面色僵硬,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是今年的怪事是不是多了一点?
还是说只要涉及安乐郡主,总会有意外?
慕婳给了主考一个茫然不懂的眼神,大大的明亮眸子盛满疑惑,好似在问出了这个外,你还有什么问题?她没有破坏贡院的规定。
“动手,务必要在开考前整修完毕。”
“是。”
男人们打开扛在肩上的黑漆漆粘纸,没有二话快速行动起来,他们利落的爬上一长串的考棚,两人一组展开防水的粘纸,只需要抖动一下,这些黑漆漆的粘纸自然覆盖住考棚顶端,男人拿起锤子叮叮当当固定住防雨水的粘纸。
不过一盏茶功夫,几处有可能漏雨的考棚上都是黑漆漆的。
“这东西是哪里的?”
“天工坊。”
慕婳笑盈盈说道:“我知道贡院年休失修,户部没有银钱翻修考棚,而这两日有可能会下雨,举人考生寒窗苦读十年,若是因为分到不好的考棚耽搁考试,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公平的,没有比试过就落第的滋味许是会让他们留下心魔,再不敢来应试,长此以往,皇上岂不是失了人才?”
真正漏雨的考棚并不多,但无论是分到好考棚的考生,还是贴切体会到安乐郡主恩泽的考生齐齐躬身谢过慕婳。
虽然慕婳肯这么做,大多是为赢澈,但面对他们的拜谢,慕婳只是勾起嘴角,“你们只要好好考试,拿出真正的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