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见吕熊入席,谷内一众管事也都己陆续入坐,便含笑举杯,淡淡说道:"正如方才吕叔所言,短短数月,这荒凉山谷,己成人间仙境。政儿代家母谢过众位叔伯管事,请饮盛。"
众人共同举杯相贺:"不敢当公子之谢,饮盛。"
赵政举杯未落,继续说道:"吕熊管事连月奔波,历尽坚辛,将谷内所需物资釆购齐备。平安谷能有今日这番局面,吕管事功勋卓著。如今吕叔胜利归来,初到山谷,政儿代阿母敬一杯素酒,略表谢意,请诸君饮盛。"
吕熊连忙致谢:"不敢当夫人和公子之赞,这是吕熊应当做的。感谢公子及诸君美意,熊先干为敬。"说完仰面将酒饮尽,双手倒执铜杯亮出杯底于众人。
众人见状,都同此动作,尽饮一杯。只有田骑举杯略沾红唇,便置杯于桌?,全然不顾吕熊怒目逼视。
别人敬酒,倒亮杯底,但被敬之人却不干杯尽饮,这是十分无礼和挑衅的行为。
赵全见席中气氛一僵,忙执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杯,起身言道:"吕管事客气了。如今你和我等同住一谷,都是君上夫妇和公子手下,份属一家,不必在意些虚礼。我敬你一杯,你随意即可。"说完一饮而尽,倒亮杯底。
吕熊心中怒意升腾,心道:我为公子和夫人避难,又是出钱出物,又是出人出力,招惹谁了?才来谷中,就几次三番受辱,当我好欺负不成?他不理赵全,只怒视田骑而不动。
赵全一时僵在那里,十分尴尬。其他管事也都十分不满,不知田骑为何如此无礼寻衅。
赵政心知两人以往有诸多嫌隙,无奈摇头,起身出了桌案。赵政走到田骑案前,拿起田骑所剩残酒,一饮而尽。
田骑阻拦不及,慌忙起身,行礼言道:"非是老臣故意无礼,只是这卫贾小子抢了公子代夫人所敬之酒,我才如此。"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一动。可不是嘛,公子敬酒未毕,众人尚未动杯,这吕熊就转换了酒题。虽然在酒宴上这类事情也常有发生,但较起真来,吕熊确是无礼在先。
吕熊也连忙起身解释:"我是不敢承受夫人公子相谢,这才转换酒题,抢先敬酒的。"
"啍啍。你若真有此谦逊之心,当抢先回敬公子和夫人。转敬我等是何道理?况且君子敬酒,三杯而尽(提敬酒题三次)的道理,你不懂嘛?公子才提议两杯,你却抢敬一杯,你眼中可有公子吗?"
吕熊气得双目血红,起身拍案,回骂田骑:"你这是故意挑礼。三杯而尽之礼用于朝会正宴,而不是平日宴饮之礼。你这莽夫懂不懂啊?"
田骑一笑:"我不懂礼,但却知敬重夫人和公子。不像某人,挟恩自重,目无尊卑。"
"你,你"平时笑脸迎人,言语机敏的吕熊却被田骑这番胡言污蔑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政心中暗叹:俗语讲,人老成精,果不其然。吕熊被田骑三两下便拖入了言语陷井中,左右难言。
赵政挥手说道:"两位叔伯请给我一个薄面。今日此宴,专为吕叔接风。谷内所有管事,一家欢聚,俗礼不忌。请安坐。房家令,传宴,奏乐。众叔伯,请自饮自食,欣赏歌舞。"说完,赵政回座,拿起自己酒杯,一饮而尽,倒亮杯底。赵政高呼道:"请诸君饮盛。"
众人忙斟酒干杯,高呼饮盛。
房萱坐在外侧,看了半天笑话。此时含笑起身,立于席前,高声呼喊道:"奏乐,传膳了。"
乐班闻言,忙操琴击筑,奏起礼乐。众女卫也排成两队,各端餐盘,整齐优雅地步入厅中布菜。
众人经刚才这番吵闹,全没了喜笑模样,一场欢迎晚宴,仿佛成了祭祀斋宴。田骑得意地大吃大喝,吕熊却气得食不下咽。吕熊又一次陷入迷茫,搞不清田骑这般羞辱他到?因为什么,又有何目的,也分不清赵政是何态度。
房萱一边吃,一边看着田骑、吕熊斗气,心中暗赞:田叔果然厉害,施计于轻风淡雨,全无痕迹。估计这吕熊还不知自己如何恶了谷中各位管事呢,也不知我们为何要将他好好教训一番。这个表面圆滑喜人,背后满腹算计的小人。啍,公子年幼,不识人心险恶,不信你吕氏要侵夺谷中军权。我们少年军的根基全在谷中,可不会放任你这恶人胡来。如果你识趣,安居谷中便罢,敢有不轨之心,吾必让你知道后果。啍,接下来,先给你些见面礼,希望你能承受和喜欢。
赵政在主位,偷偷观看席间的吕熊。他一边饮着蜜汁,一边思索着:吕熊的人品确实不堪,不可重用。其一,吕熊贪财。为填补吕氏因这次避难造成的钱财损失,他竟然偷偷削减平阳府扩建之资,敷衍了事。还敢将质子府和母亲家产偷偷变卖。若非白进发觉,告知母亲,由母亲派人全盘买下。我们这次举家迁移,可能早就被邯郸察觉了。其二,吕熊爱耍小聪明。他竟然借谷中招募工匠之机,向匠营、军营安插亲信,还让这些人窃取神剑、神木两营秘术。殊不知这些人己全被少年军枢密暗间发觉,都己被威逼策反,成了枢密队的外围密谍。其三,吕熊志大才疏,冷血无情。他竟然想借母亲不在山谷之机,拉笼谷中军将管事,私窃谷中权柄,以便壮大他吕氏势力。最可恨的是,枉想将他女儿送去咸阳,嫁与父亲,取代我母亲的位置,真是痴心枉想。不过,按照历史,吕氏和吕不韦对我父亲继承王位大有作用,我现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