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并不是在意气用事,对于他来说,长沙会战可以不给他功劳,只要仗打完以后不要忘记抚恤阵亡将士,竭力医治受伤将士,能够给部队补充兵源,能够不克扣物资粮响,那就行了,至于那些虚头巴脑的功名利禄,他正眼都不愿瞧上一眼。可现在,某些国军高官们,某些国民政府的当权者,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想着分化他的部队,这无疑是触动了孙玉民的核心利益,他能忍老蒋的猜疑,也能忍戴笠的搬弄是非,可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何应钦瓦解十二军的心思。
从赵雷问的问题上就可以看出来,他真的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孙玉民并没有讲出来为何会突然间联系延安,但是他只凭着孙玉民的三言两语,就推测出了十二军和孙玉民所面临的困境。
他不是个乐观的人,虽然孙玉民已经明确表态,要率领十二军全军易帜,可他清楚,这件足以震惊全国,可以改变整个抗战统一战线的事件,不是说易帜就能易帜的,这中间牵涉到的利害关系太大了,大得连孙玉民可能都无法承受其重。
当然了,现下是抗战最为艰苦和关键的时刻,华北八路军正承受着日军数个师团的疯狂扫荡和清剿中,实力大为受损,根据地不断被压缩;皖南新四军正处于重建中。想要恢复战斗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果此时十二军能加入到党的队伍,那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对于壮大党领导下的抗战力量,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对于这些,赵雷心里像个明镜似的,他比任何人都期盼着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可是,他同样很清楚,虽然孙玉民已经决定了易帜,但在这之前,有着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而他和唐春红将会是完成这些工作的最主要力量。
“赵主任果真不愧是老地下党!”孙玉民听了赵雷的话后,直接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别人都说他孙玉民是七巧玲珑心,能够准确预知和判断战事的发展和走向,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比旁人多着领先了几十年的历史知识,而赵雷则不同,他能从只言片语中准确地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自愧不如!“你猜得没错,确实有人要分化十二军,今天回来的时候,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代为告知了我一个事情,他说军政部的命令,要将八十一师从十二军的序列中调出,改为战区长官部直接统领。”
“八十一师!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好啊!”赵雷很是忿忿不平,他接着又分析道:“十二军的四个师,二十师是军座您的老部队,新三十四师是您一手筹建起来的部队,这两个师是谁都无法夺得去和分化得了的,除非像对待廖龄奇将军那样结果您,否则谁能驾驭得了这两个师的两三万人马!”
“剩下的八十一师和一三九师都是上高会战前划拔到十二军的,相对于一三九师来说,八十一师原本就是老十二军的部队,前任展师长和军座您的渊源又颇深,据我的了解,八十一师全师官兵都很是敬重和佩服军座您,可以这样说吧,分化八十一师,远比分化一三九师要难得多,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某些人想动咱们军,为什么不选择一三九师,而把目标放到八十一师身上呢?”
“因为有人想彻底把十二军瓦解掉,只要八十一师划出去,不出多久,一三九师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赵雷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中的原因,孙玉民在返回浏阳的车上,就已经想明白了,此时他这句平平淡淡说出的话,足以解开了赵雷的疑惑。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先从较难的著手,只要八十一师划出去,那原本属于商震的一三九师,再找个借口分解出去,那就容易多了,您也不会因为一个原本就是人家的部队,而和上峰闹翻。”
“你说得很对,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与其等着别人出招,还不如我们自己思变,这就是我找你们来,让你们联系延安的目地。”
“好的,我们清楚了,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赵雷和唐春红了解到此中原因后,也着实看到了孙玉民的决心,俩人都很兴奋,对于他们来说,若真的促成了此件大事,那真的会是一生的荣耀和辉煌。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孙玉民心中有些感慨,自己是后来人,从一开始就抱着去到那边的想法,可是鬼使神差地一次次错过,这其间还让陈芸丢失了性命,让陆曼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耐心。现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南京城中的小小营长和代理团长,手下的人马也已经不是那区区八百人,而是有着坦克和火炮的王牌主力军长,相比起那时投奔的容易,现在要想这样做,肯定会很难,孙玉民自己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熟知的历史中,十二军在孙桐萱弃官而去以后就分崩离析了,而现在却是在他身上变成了一支凌驾于王牌七十军之上的部队。他不知道自己走出这一步之后,历史车轮的走向会不会偏离原本的方向,也不知道历史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会不会阻止住这一事件的发生。
孙玉民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他真的很害怕和担心,十二军几万人马,会因为自己的这一念头,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姐夫,各师旅团长都已经通知到了,会议放到晚上八点开。”
陈莱的声音打断了孙玉民的思绪,他微微笑了一下,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姐夫,倒是你,不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