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清好笑地看着她:“你在这里过的,应该不大顺心如意吧?明明是个爱武之人,却非要装温顺懂事的大家闺秀……你说你累不累呢?”
他的这番话说得不痛不痒,却正中靶心。
薛千身子一晃,赶紧稳住脚跟,才没掉下去——许久不练武,手脚都生疏了。
郭云清注意到这个细节,嘴角又一扯。
薛千向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狠声道:“你说,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郭云清眉头微蹙,眼神中满是好奇。
“别那样看我!”薛千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说罢,在崔府周围转悠几天了?有何目的你明明白白说出来,反正我们各不相欠,别这么藏着掖着,更别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上次,他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家府邸,又莫名其妙帮助郡主逃走,最后又莫名其妙跟着突然出现的那伙人消失……
总是莫名其妙。
这回,他又莫名其妙地出现……甚至连出场方式都令人匪夷所思。
这墙头可不低,下回是不是该从地下冒出来了?
被薛千极认真地盯着,郭云清哭笑不得,只好举手投降:“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别让相府的人看见。否则于你我皆无益处,最重要的是……薛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薛千愣了一下,可脸上神情保持不变。
几日不见,就敢威胁她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索性一把松开他,拍了拍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对于她这种无声挑衅,郭云清只当没看见。
两人站在堂堂相府的围墙上,一动不动,对立而视。
“做个交易,怎么样?”郭云清发话了。
薛千冷冷看着她,不作声。
郭云清笑了下,毫不在意,继续道:“你既然住在相府,以后一定有用到人家的时候,即便用不到,也不好一直欠着人家人情,对不对?”
薛千皱了皱眉,身子有些不稳。
“你不要说,有你师父给人家治病,所以你并不担心。”郭云清的目光在院内扫了一圈,重回薛千脸上,“因为你知道,你师父做得再多,也是你师父的人情,并非你的。”
你师父做再多,也是你师父的人情,并非你的。
再中靶心。
薛千感到,她的腿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
唯有用更加狠厉的目光投向他,以此表明自己并不为他所扰……然而事实表明,这少年对她的目光毫不在意。
仍旧云淡风轻地说着。
“所以薛千,念在你我二人同行一路的份儿上……”也念在你我二人同为可怜人的份儿上,“我们做个交易吧,算我帮你一把。”
免得将来杜先生不在了,你落个尴尬的身份留在相府。
话至此时,薛千方才的气势已经不复存在了,不得不承认郭云清说得有道理。与此同时,她也微微讶异起来:一个相处不足月的人,竟如此深谙她的内心,令她深感恐惧……和钦佩。
她再次抬眸,看向郭云清:“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带个东西给崔丞相。”郭云清收起笑容,瞅了瞅四周,纵身一跳,站到了草地上,“不妨下来详谈?”
薛千没好气地看看四周,意识到这么站着实在不好看,只好随着他跳了下来。
郭云清瞥她一眼,嘴角轻扬。
“我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招,你若再想神出鬼没,就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薛千握住拳头,威胁的语气。
郭云清点点头,温顺得如同小绵羊。
“说,要我带什么?”她偏过头去。
郭云清看到四周并无人经过,便说道:“我要崔丞相去弹劾一个人。”
弹劾一个人?
薛千愣了下,脑中血液迅速回流,难道……他的仇人是在朝中为官?
这要涉及朝政了?
“我手里有他许多把柄,可以全部给你,而且,以后还会有。”郭云清一刻不停,继续说道,“这个人你不必担心,崔丞相一定早想弹劾他了,只是缺时机和证据而已。现在满足了一项,而时机是人造出来的,证据也是人搜出来的,天时地利……只差人和。我不强求时间,只要崔丞相答应,接下来一切交由时间便是。”
他说了好大一通。
薛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狐疑地看着他,隔了半晌:“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和王家有关吧?”
上次他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家,又帮郡主逃走,所有锋芒都指向了王家。以及上回在街头救人,所惹的那伙人正和王丞相有关系……
他所做的任何事,都站在了王丞相的对立面。
“你知道便好。”郭云清笑了笑,笑里有一丝凄惨,“我想,崔丞相是不会不答应的。”
“你就这么信任我?”薛千挑眉,忽然想使坏。
郭云清凝视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将袖子一甩,一个东西瞬间从袖中飞出,落在了她怀里。
薛千忙不迭兜住,定睛一看,是一张卷起来的破布,上面隐约有字。
“这是……”
她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无人了。
薛千大怒,赶紧转身,发现他还没走,只是又回到了方才的墙上。
“你又想溜走!给我下来,还没说清楚!”她气得大叫。
“薛姑娘,注意形象。”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在薛千眼里越发可耻,她绷着脸颊,怒气腾腾。
郭云清眸光淡淡,声音